唐元中听他讲到谢效韫的母亲,不免有些尴尬,道:“我到外面看看去。”转身出门,将门随手带上。
谢天地又道:“江湖中人都说你用媚术迷住了我,那又怎地,只要我觉得开心就行,当年我从苏州醉花阁将你接出来时便已打定了主意。老三说你盅惑我,意图在我们谢家颐指气使,做谢家的太上皇,在江湖上作威作福,败坏了我的名声,于谢家更是大大不利……”
谢效韫心想:三叔毕竟大胆,竟然敢对爹爹当面直说,只是爹爹实在被她迷得太深了,已是无可救药。
谢天地忽厉声道:“你自己说,这是也不是?”却又马上缓和下来道:“其实,便是老三不讲,难道我心中便不明白吗?可是,我却情愿看着你胡闹,只为了看看你得意时那一脸开心的样子。谢家又怎地了,天下武林又怎地了,我谢天地的名声又怎地了。这一切的一切,当然都没有能让你开心重要。丽娘,只要我们能快快活活地在一起,别的又理他作甚。”忽然尖声道:“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蓦地停了,又昏迷了过去。
谢效韫默默想着谢天地方才这一番话,不由地痴了。
此时,听得外面有人大声道:“听说大哥醒了?……哎,姑爷,你怎地在外头。”乃是谢天霆的声音。说话声中,唐元中已伴了谢天霆、谢天沙、谢天寿三人进来。
谢效韫轻轻抬了下身,只道:“爹爹方才醒了一下,喝了两口燕窝,便又昏过去了。”
谢天寿看看摔了一地的燕窝,摇了摇头。过了一会,才道:“你三叔和六叔也不知到哪儿去了,这些时日了也没有音讯,大哥又是这般模样。阿韫,什么时候你到前厅去,家里的事也该合计合计了。”
谢效韫道:“不,我就在这儿守着爹爹,家里的事,我听叔叔的。”
谢天寿叹了口气。又呆了一会,见谢天地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谢家兄弟便离去了。
这一夜,谢效韫一点睡意也没有了,脑子里乱糟糟地也不知想些什么,竟还有莫名的激动。心中暗暗逼问自己:我以前这般对待爹爹莫不是错了?我一直认为爹爹迷上了她而不管我了,而我却真的关怀过爹爹吗?
心中思虑万千,转过头来,正瞥见趴在一旁桌上睡觉的唐元中。望着自己的丈夫,思量着他又会怎样对付自己。想来他的确是一个好人,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强迫自己便十分难得,只是他……谢效韫心中隐隐地想:他对我也只是敬怜,最多只能象爹爹对母亲一般。谢效韫长长地吁了口气,眼前忽然涌现出了一个人影,对了,是玉山哥哥,他会无怨无悔地对我好的……如此左思右想,直到东方报晓才迷糊了一会。
第二天醒来后,看看谢天地,仍是沉睡不醒。谢效韫心中一动,交代了唐元中一声,让他照看一会,便转到东厢房找到了袭仁,说想去看看潘丽娘埋葬之处。袭仁一脸惊讶之色。谢效韫只淡淡道:“她人都已没了,你还担心什么?”
袭仁带着谢效韫出了北门,又翻过一个小山丘,在一个山岔里找到了潘丽娘的墓,便是一个小土包,墓前立着一块木板,只写了“潘氏丽娘之墓”几字。若非袭仁带来,便是见了这小土包也想不到会是她的坟墓。谢效韫在潘丽娘的墓前呆立半晌,面对这个自己曾经恨之入骨的人的坟墓,已然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半晌,谢效韫道:“走吧。过几天把这墓好好修一修,尽量搞得气派一些,再叫人刻一块墓碑,便写‘谢门潘氏之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