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房虽然处在最不打眼的位置,但是却与府中风景最好的花园紧挨着,便是有人闯进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没人放在心上。元霜抬头看向窗外,好让发酸僵硬的脖子得到舒缓,却没想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可不是那被罗寡妇奉为上宾的九思?
显然那边的人也看到她了,平静地对望一眼,他转身往回走,只是负在身后的手做了几个动作,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元霜叹了口气,她心里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罗寡妇很中意这个男人,相信过不了多久周元清就该靠边站,忧的是,她要对付的不是周元清一人,罗家在潭州城底子厚实,她身无长物想要与之斗,绝不是容易事。但她这一辈子,哪怕是再度拼上这条命,也要将这些人从高处跌落,再无翻身的机会。
秋雨难停,元霜回家的时候,雨水照样下个不停。她撑起伞,走出后门,见停在巷子里的马车不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来就算有中意的人在,罗寡妇还暂时舍不得周元清。
她走到罕无人迹的破庙,九思已经等在那里,背对着她而立,她停下脚步说道:“只要你办成我所说的事,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你以后不要来找我,对你我都没好处。”
九思转过身,轻哼一声,走出屋檐下,雨水打在他的肩头,不一会儿就出现了醒目的湿痕,走到她的伞下伸手接过来举高,漫不经心地说:“你能给的那点好处,那寡妇全都有,这两天我想了想,帮你太过吃亏。”
元霜重生后她的神经敏感脆弱,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九思恨意外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将她重新拉回伞下,皱眉看着她:“别去罗家,那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元霜用力想要摆脱他的牵制,怎奈两人力气悬殊,他紧扣着她的胳膊,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说出口的话口气略重:“我对寡妇没什么兴趣,便是做我的叫花子也胜过被人盯着,我为你可以与她周旋,但是你记着,将来事成,我会亲自向你讨要。如你所愿,往后我不会再找你,不过你也得多长点心,可别先栽进去。”
元霜怒极,他刚松开,她利落地从他手中夺回自己的伞,冷笑道:“威胁我?你大可随意。当初不过好心让你去过好日子,不知感恩,反倒倒咬一口,真是贪得无厌,只怪我瞎了眼。”
九思看着她离开,雨水从额上滑落,他闭了闭眼,忍不住笑出声来,却也有几分不解,不过短短几日,她怎么像变了个人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认出他。就他所知,这几天并未发生什么不妥,但是此时的魏元霜给像是承载了满身的仇恨,再不是当时那个温柔如小鹿般的女子了。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元霜急匆匆地回到家,阴沉的天气让这座低矮的屋子显得更加狭小逼仄,周元清还没回来,她转身去厨房烧热水,趁着无人打扰,这个时候好好的清洗身上的疲惫。
记忆中周元清就是从今天开始不着家的,那个时候他手里已经捏着祖母留给自己的一切,她已经是弃子,任凭她怎么闹,负心之人永远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可又怕她在外面毁了自己的名声,最终还是将她关了起来,为奴为婢。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门被人推开,周元清从外面进来,见她坐起来,尴尬地说道:“吵醒你了?今儿铺子里的事多,耽搁到现在,我带了吃的回来,你再吃点吧。”
元霜嘴角的笑像是一根刺扎入了他的心底,尤其是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像是要把他心底的阴暗给照的无所遁形。福娘本想留他,他心底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冒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