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乔迁送我回酒店房间。我从内心深处不希望她送,没有几步路,悠着悠着就到了。可我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送,一个恋人居然有不希望和对象在一起的心理,那他一定是有问题。我断定自己是心理上有问题。在乔迁和我在酒店房间里缠绵许久也没有任何反应后,我对她主动亲热行为开始排斥。我说我要洗澡了,累了,叫她早点回去。而不是亲自送她回姑妈家。
“我真后悔没有听孟阿姨的话。还是她看透你了,知道你会伤害到我。”乔迁一下子生气了。她大声喊叫道:“你就是心里忘不掉已经不存在的谷芩芩。”然后摔门走了。
我并不承认。我对着她身后酒店房间的门也大声喊:“我没有。”我从淋雨中走出来,任由淋雨哗哗开着。我面对着房门再次大喊:“我没有。”
“我就是一个他妈的无情无义的人,我要是心里还有她,能和你谈恋爱吗?”我哭了。“我喜欢你,想和你亲热。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当我和你亲热的时候,我就不是一个人了。总有一个我的附和体在支配着我,”确实如此,就像我自己和另外一个自己在对话,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我决定逃离姑苏城,马上就走。
乔迁给我买的内裤我挺喜欢,决定穿上,其他衣物都没有带走。我拎着简单的行李乘电梯下到大厅,我眼角余光瞥到乔迁就站在大厅里不显眼的地方注视我。我这个时候就马上不是一个人了。一个自己希望她能拦住我,一个自己希望她放我离开。我的矛盾体就是在两个自己相互作用的时间段里一步一步走到大厅门口。一个我内心里对乔迁说,我走了。一个我对她说,我要走出大厅啦。大厅门自动打开的一霎那,我猛然意识到,乔迁的第六感已经估计到要发生点什么事儿。她之所以躲在那个角落里,只是在确定自己的判断。
“我们俩就这样结束了。”我转身对身边的关枝香说:“其实,我和你在一起,又进入到我和乔迁在一起的怪圈里。”
不同的是,我离开大学几年了,岁月消除掉我内心太多不确切的想法,也改变了我许多的思维方式。
我之所以敢直言告诉关枝香,是不愿意隐瞒自己对她的情感和自己心理病态,以便让她更清晰地认识我,对她是否愿意再和我交往下去能有一个较为正确的判断。
“你不言语一声离开乔迁,对她是一种伤害,同时也是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关枝香说:“面对面对你们俩都不好,我不觉得你是逃离,反而觉得你很爷们。宁亏自己也不愿意继续进一步伤害到别人。”
我能听出她说这话所站的角度明显向我倾斜。可我愿意听,觉着舒心。或许有些时候,即使人的往事再有错,毕竟早已是往事,这个时候,能听到宽慰的话,往往比直言不讳的批评更有利于人走出低谷。
“我们去看雪吧?”我仰望远处的白云,突然对她说每个人都会问为什么的问题。
“好啊。”关枝香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说“好啊”。
“去哪儿呢?”我内心自问的时候,想起雪儿。有时我会很奇怪,一个许多年难得想起的女孩子,记忆里还是那么清晰。就像是昨天还在一起吃饭聊天了似的。我们说过六月里一起去看雪,没有说六月里去哪里看雪。
“去川西吧,我想到那里去走一走?”我对关枝香说。
“好啊。”关枝香再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