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忍不住过去踢了他一脚,然后怒骂道:“闭上你的臭嘴,你会吓着这个孩子的。”
当着外人的面,赵神枪倒是给足了香山的面子,他没敢发火,只得很不服气地躲到一旁不说话了。
伍秉鉴冲着容闳说:“赵爷给你开玩笑,你不要当真!”
容闳摇了摇头说:“当初刚进学堂时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是学堂里好的很,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而且布朗夫人从来体罚过我们,听说在私塾里读书不听话,先生会用厚厚的戒尺打手掌心的。”
“你说的不错,来咱们广东的很多美国人都是很和善的!”
容闳顿了顿说:“伍掌柜,我正巧有件事想要告诉您。”
“你说。”
“再过几天,澳门有条船回美国,布朗先生和他的太太派人捎信来问我愿不愿去美国,他出船票钱,而且他还说,如果我喜欢学医,到了美国以后便送我医学院读书,以后一切开支用度他都提供。”
“他们为什么选了你?”
“他们求遍了整个学堂的学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唉,他们夫妇是善良的人,他们苦口婆心地要带我去美国,我实在不忍心拒绝他们。”
香山听到这里,觉着真实他奶奶的荒诞!
这个时代的人真是有意思,有人求着带着他们去美国,他们竟然不稀罕去,好不容易有个打算去的竟然是出于报恩的考虑。唉,这真是咄咄怪事,滑天下之大稽。
此时此景,让香山想起来他的初恋苏珊。
他读大三那一年,一个叫苏珊的学姐突然跟他好上了,学姐总是满脸愁容,少与人交往,哪怕上课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落落寡欢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
香山起初以为苏珊是江南女子,尽管她长得人高马大,因为她说话的口音和举手投足却很有点江南味道,虽然有些不自然。直到后来该学姐去了美国以后,他才知道该学姐真名叫王六姐,而且学姐也不是南方人,而是如假包换的西北女娃。
在他知道苏珊学姐的真名之前,她不是南方人的秘密他早就觉察了。他们第一次开完房,完事以后,他躲到卫生间洗澡的时候,隔着掩着的门,他隐隐听见洗完澡的苏珊学姐在外面小声打电话说:“额弄你先人滴,嫰说话不算话,老娘额早晚将这事告诉你婆娘……”
当香山从卫生间出来时,苏珊学姐已经恢复如常了。
香山倒不以为意,人总有叫什么的名的权力,而且“苏珊”听上去确实比“王六姐”洋气,而且王六姐喜欢学南方人说话也无可挑剔,大众都以江南女子为美,人家难道没有追求美的权力?
话虽这么说,但是香山后来偶尔想起王六姐,会尽量将她的人和她的声音分开,只见其人不闻其声,或者只闻其声不目睹其人都好些,但是与她相对而坐听她讲话时,他确实总觉着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当苏珊第一次流露出想让香山做他男朋友的想法以后,便纠缠着他去学校外面的咖啡馆喝咖啡。到底去与不去让香山很纠结,他穷得要命,他周身上下翻干净不超过两百块,他倒不是心疼这两百块钱,他只是担心喝完咖啡结账时钱不够,那样丢人就丢大发了。
最后被苏珊姑娘纠缠得没办法,只得厚着脸皮找同宿舍的哥们儿又借了三百块钱,硬着头皮跟着她去那家咖啡馆。苏珊倒是没宰他,轻车熟路地点了两杯咖啡,又点了一些他叫不上名字来的零食,然后开始忧伤地给香山讲她的理想:她正在全力准备考托福,她最大的愿望便是去美国,可是她在南方某地市委书记的爸爸被查了,家产被没收了,如今缺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