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山生活的时代,游泳已经不再象奔跑,跳跃一样应该成为所有人都必须掌握的生存技能。
香山关于游泳的最早记忆还停留在东北老家村后的那条小河。那是他还是个孩子,那条河的河床足有两层楼高,河水亦清澈如镜,鱼虾成群,村中百姓灌溉农田,饲养牲畜都离不开这条河,每年夏秋时节,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到这里来游泳。
后来村里先建了化肥厂,化肥厂的污水偶尔会向河排放,从那以后清澈见底的河水水质日渐肥厚,鱼虾慢慢减少,水面常年累月漂浮着绿莹莹的浮游植物,将整个河面遮蔽得严严实实。
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良田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工厂,这条河也彻底沦为这些工厂的排污沟。河水变得五颜六色如同画家的抹布一样,河道周围泛着股刺鼻的气味,往日绿莹莹的浮游植物日渐枯萎,软塌塌地铺在色彩斑斓的水面上。村里的人想游泳也无处可去了,因为这条河的河水已经肮脏得连牲口都不敢喝了。
香山进城读中学,正好有条河穿过他所在的城市中心,据说从前这条河是可以游泳的。后来精明的地产商一边在河道周围遍建高楼,一边在河道两旁铺设起整洁的大理石路面,悬挂霓虹,种植花木,河岸到处悬挂着“文明游览”、“水深危险”、“禁止游泳”的牌子。这条河成了观赏河,并且成了这座城市自我标榜的一道亮丽的景观,河道周围的楼盘更是因此价格暴涨。
每逢炎热的夏天到了,香山从河边经过时,看着开阔的河道,绿莹莹的水面他都有跳下去的冲动。他有次看见有人脱了衣服跳入河中游泳,他也按捺不住,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脱衣服便看见闻讯而来的城管将那个人逼上了岸,不等他穿好衣服便塞进汽车里给带走了。
香山最后一次游泳是在京师大游泳馆,那次不愉快的经历成了他和苏珊学姐的最后的回忆。
苏珊学姐数次缠着他去京师大游泳馆,他都严词拒绝了。香山颇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皮糙肉厚,身短腿粗,体毛茂盛,肚子上的肥肉淤积成一个不大不小的肉丘,穿着衣服时勉强可以遮挡,大庭广众之下脱光了便有碍观瞻了。
直到后来苏珊学姐以分手相威胁,他才皱着眉头答应了。
他们刚进了游泳馆的门厅,两个漂亮的女导购员便迅速围了过来,将香山和苏珊学姐领进了一个装点豪华的大厅,里面挂着各种色彩斑斓的泳装。女导购员嘴巧的如同鹦鹉一样,在她们的循循善诱之下,苏珊学姐挑了一套昂贵的泳装,又选了一个很酷的泳镜,直到耳塞,鼻夹等零零散散的东西都搭配齐整以后,苏珊学姐才心满意足地催促着香山去付账,然后兴奋地去了女更衣室。
香山付了钱,然后存包,更衣,各种繁琐的手续以后,他进了游泳馆。游泳馆如同巨大的人体展示厅一样,男的瞪圆了眼睛看女的身条,女的流着口水寻找能唤起自己荷尔蒙的肌肉。
香山在如林的白肉中搜寻了半天,好不容易看见苏珊学姐。
此时苏珊学姐穿着性感的泳装,如同美丽的蝴蝶一样优雅地坐在水池边,两条长腿在碧绿的池水中荡来荡去。
苏珊学姐有很多毛病,比如做作,虚荣,但是她的身材确实不错,弧线优美,不肥不瘦,随便一摆便呈现出美奂绝伦的s型。
香山看见一个地中海头型的外国老男人正在一点点地靠近苏珊学姐,他脑子一热,顺着游泳池边疾步朝着苏珊学姐冲了过去。
池边的地板很滑,昏了头的香山仓促之间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摔进了旁边的泳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