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升起,广场周围的护栏外面围满了来看热闹的广州百姓,他们焦躁得如同戏台子下面急盼着丝竹锣鼓奏响,脸涂满油彩的角儿出场的观众一样。
几声炮响以后,广州城沉重的西城门再次打开。与昨日不同,今天的场面更加隆重,队伍最前面的几个绿营兵手里分别高举着“肃静”、“回避”的大牌子,引领着队伍缓缓地走到了广场前面。水师提督关天培骑着高头骏马,亲自率领着五百名绿营兵压阵。五百名绿营兵后面跟着一辆囚车,囚车后面还有辆马车,上面装满了乱七八糟的物件。
最后面是两乘绿呢大轿,轿子上分别坐着广东巡抚怡良和海关监督豫坤。
看见大人们来了,把广场围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哗啦散开了一条路,有腿脚慢,反应迟钝的很快被前面的绿营兵一顿暴打。
“妈拉个巴子,敢当官差的道,眼睛瞎呀?没看见牌子吗?”
这队人马很快便到了广场中间,有几个绿营兵捂着鼻子走到绞刑架跟前,将昨天绞死的那具尸体卸了下来,停留在尸体上的绿头苍蝇呼的一声飞散开。
绿营兵把尸体从绳索上下来,两个人抬起来,象丢麻袋一样扔到江边,盘旋着的苍蝇又快速地扑到尸体上面。
怡良和豫坤分别从绿呢轿子上慢腾腾地走下来,怡良满脸的煞气,他头上戴着金石顶戴,身上穿着朝服,踱着方步走动广场前面。
随行的人从马车上卸下来桌椅,桌椅摆好,怡良气定神闲地坐定。有人给他点着吕宋烟,摇着扇子,防止不长眼的苍蝇落到巡抚大人的身上。
怡良喊了声:“快刀李到了吗?”
“回禀巡抚大人,小人已经来了多时了。”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身形猥琐的老头,腰身弯成弓状,他肩膀上挎着个小箱子。
“老李,行刑的东西准备齐了?”
快刀李自豪地拍了拍挎在肩膀上的箱子,然后自豪地说:“大人,凌迟所需要的大小刀具一样都不少。”
“你这么多年没杀人了,凌迟的技艺退步了没有?”
“大人放心,小人从十五岁便入了这一行,跟着师傅学过各种行刑技巧,要说最擅长的还是凌迟术,如果小人排第二,万万不会有人敢排第一,虽说当年小人的技艺已经登峰造极,但是小人退休这几年以后,每日冥思苦想,总觉着有些刀法还可以再进步,正好今天试试。”
怡良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广场正面的英国商馆:“老李,你今天好好干活,务必剐个千百刀,让这些不听话的洋鬼子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大人放心就是了!”
围观群众中有些上了年岁的认识他,嚷嚷道:“怎么侩子手快刀李也来了?这个老家伙前几年不是退休了吗?”
“快刀李号称为‘天下第一把刀’,当年最擅长就是凌迟术,技艺精纯至极,囚犯被绑在行刑柱上以后,这个老家伙蒙上眼睛就能动手,二十年前,他曾经在这里亲手凌迟过一个通身上下黑得跟泥鳅一样的印度红头阿三。”
“快刀李身上有股子阴气,眼珠子都是冷的,听说街上的恶狗见了他都瑟瑟发抖,贴着墙角走路。”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的时候,带队的关提督吆喝着绿营兵从马车上卸下来一个十字形的木头架子,竖着的木桩有碗口粗细,临近顶端钉着的横木也有手腕子粗细。
十字木桩子固定好以后,把总又让人把犯人从囚车上弄下来。两手捆住横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