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张了张口,却觉得嗓子里一阵阵地发干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确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任何威胁都要及早铲除,免得变成一个无法控制的祸患。
“皇上,我想去见见夙弟,”冯妙在他面前屈膝跪倒,“也许我可以问问,他究竟从哪里知道了这些东西。”
元宏盯着她的双眼看了片刻,才点头答应:“好,等晚膳过后,朕叫人用肩辇送你过去。羽林侍卫营的饮食很简单,朕再叫御膳房准备些菜肴,你给他带过去,他平日喜欢吃什么,你最清楚,只管告诉他们去准备。”
冯妙此时哪里还有心情斟酌菜色,只随口答应了,心不在焉地捱到晚膳过后。
羽林侍卫营在皇宫西门外,乘肩辇过去,也要走上小半个时辰。冯妙坐在摇摇晃晃的肩辇上,怀里抱着元宏命人帮她备好的食盒,冷风迎面打在脸上,她却只顾着用宽大的衣袖遮住食盒,免得里面的几道菜肴变凉。阿娘已经去了,养父昌黎王已经去了,生父萧鸾说不定也已经去了,如果再失去了夙弟,她与生俱来的亲人便全都不在了。
羽林侍卫营不过是一排并列修建的厢房,整整齐齐却并不奢华。冯夙被单独关在最末尾一间里,于烈并没有苛待他,即使是关紧闭思过,也仍旧给了他宽敞干净的住处,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今天是因为有小太监提前来报信,说皇后娘娘要来,才没有送晚饭过来。
见到冯妙进来,冯夙立刻迎上来,叫了一声“姐姐”,看他的样子,竟然好像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了大祸。冯妙不忍责备,把食盒放在桌上,让他先趁热吃饭。冯夙算是外臣,按规矩不能当着皇后的面吃东西,他扭捏着不肯动筷子,冯妙也不强求,在他对面坐下,问了他几句闲话。
冯夙兴致极好,絮絮地说着前几天因为外出受了罚,被关了禁闭,这一两天就可以放出去了。他还一脸兴奋地说起,于烈将军平时十分严厉,实际上对下属兵卒是极好的。
冯妙尽量若无其事地问:“夙弟,关禁闭这些天,你白天都做些什么?”
“没什么事做,”冯夙撇一撇嘴,“这里只有些笔墨纸张,我就只能写字消磨时间。从前阿娘和姐姐都不在家时,我也没事情做,就只能临摹字帖打发时间。那字帖被我反反复复抄了好几遍,都背下来了,现在闭着眼睛都写得出,消磨时间倒是更方便了。”
他说的都是实情,从前在昌黎王府,他们母子三人,一直被关在小院子里,后来冯妙先被送进了宫,他们的阿娘也没多久就离开了。他的前半生,没有同龄的朋友,也没有老师,只有四面围墙围拢出来的四四方方的天空。他一直都很乖巧,在原地等着父母兄姐的偶尔回头看他一眼,注意到还有他这个安静的孩子。
冯妙听得奇怪,抬眼问道:“你在临摹什么字帖?”
冯夙站起来,从桌角拿过一摞纸来,笔墨有深有浅,递到冯妙面前:“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阿娘走后我整天见不到人,连句话也说不上,就在屋子里面翻找,找出了一本字帖,上面的字不像隶书也不像小楷,可是看着别有韵味,我起先照着描,后来写得多了,连上面的字和位置都记得。”
冯妙听得心酸,夙弟这些年,一定过得很孤独,别的男孩子,在他那个年纪,大多成群结队地骑马比箭,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冯夙也看出些异样来,凑到她面前问:“姐姐,你怎么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