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雷从日出东方劈到夕阳西下,愣是一滴雨都没有落下来。
村民们群脸懵逼。
暮色垂下时,村东头的陈家传出一个响亮的婴儿的哭声,随即雷声停止,像是完成任务般,说消失就消失了。
产婆从房间里走出来,抹了一脑门的汗,犹犹豫豫地对焦急等待的陈云更说:“是个丫头……”
这已经是老陈家的第四个姑娘了。
陈云更的脸一下子白了,登时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只说了一个“艹”字,便倒在了地上,人顷刻就没了。
前来勾魂的使者忍不住吐槽他:“上辈子你生了一窝儿子,结果你因为儿子争夺家产而气死,发誓下辈子全要闺女。结果现在愿望实现了你又把自己气死了,我说你点什么好呢?你怎么就爱跟自己过不去呢?行啦别看了,以后你媳妇改嫁,别人打你的娃什么的都跟你没关系了,跟我走吧……”
难为陈家媳妇柳氏受了一天的罪才生下孩子,正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忽见产婆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张脸都褪了色,惊恐地告诉她:“你家官人没啦!”
柳氏一下子昏厥了过去,又被产婆掐着人中给掐醒了:“陈家娘子你可不能再有事啊!你要是再出事你们一家可怎么办啊?这老天可真是丧了良心了……”
可不是丧了良心了么?
被马马虎虎裹在襁褓里的凤青想:一出生就让她克死自己的亲爹,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柳氏上面又无公公婆婆,只得抹干了眼泪,安排陈云更的后事,以及为自己和孩子做打算。
柳氏娘家来了人,帮着操办了陈云更的丧事,然后带走了柳氏的两个孩子。
柳氏笼统生了四个孩子,老大已经八岁了,老二老三是对双胞胎,今年刚满五岁,模样很是讨人喜欢,老四自然就是凤青了,刚出生的孩子都不太好看,又因着命格不好,皱皱巴巴的一团,缩在床角不招人待见。
柳氏的娘家人带走了老二和老三,说是有一户好人家想要女儿,这对孩子肯定会讨人家喜欢。老大已经八岁了,多少懂些事,恐怕不好送去别人家养着,若是给人家做童养媳又舍不得,不若就留在这里帮柳氏操持家务。至于老四,命中带煞,更是无人敢养,以后活得怎么样只能看造化了。
凤青将这些话听得一字不露,心想这都是什么娘家人啊,这不摆明劝柳氏放弃自己嘛?
凤青眯缝着眼去瞧柳氏,见她满目悲伤,若有所思。
娘家人留了二两碎银子,家里四个孩子就少了一对。
凤青饿了,咿咿呀呀地要奶喝,柳氏悲愤交加地看着她,不肯伸手来抱。
婴儿的身体不经饿,凤青抵不住便呜哇哇地哭了起来。
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这一哭便让柳氏软了心肠,忙捞过来喂奶,心中又是自责又是无望:说起来孩子有什么错呢?
柳氏在抱着凤青哭了一宿,但日子还得过下去,在大女儿的照料下,柳氏磕磕绊绊地度过了月子。所幸她女工极好,给村里的人缝缝补补的,也勉强能过下去。
不过该是给幺女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听产婆说陈云更在死前说了个“草”字,不若就叫陈小草吧?
柳氏觉得这个名字虽然糙了些,但到底和丈夫还有些牵连,于是逗逗怀中的娃儿,说:“小草,你以后就叫陈小草啦……”
凤青吐奶了:哈喽,看我,这个名字我表示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