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以来,东虏兵马劫掠宣大,破堡城数十,劫掠人口财货无数。整个宣大,一片糜烂。要说最难受的,怕就是张宗衡了。数月来,张宗衡同治下的文武皆是焦头烂额,胆战心惊。
张宗衡深知,以今上的风格,朝臣的尿性。自己这宣大总督的职务此番怕是到头了。建奴入口,整个宣大却寸功未立。张宗衡只感觉整个大明朝暮气深重,建奴来犯当日,自己就向吴襄、尤世威等求援过。只是这些人平日里索饷倒是勤快的紧,一听说是东虏来犯,却连个屁也没回给他。
“文恬武嬉,文恬武嬉啊”。张宗衡只能感叹,然后站在大同城头看着耀武扬威的建奴,肆无忌惮的劫掠杀戮。
只是今日里,却有些不同。如果说整个皇明还有几员敢战的猛将,那曹文诏必然居其一。建奴来犯时,曹文诏亦出城野战过,只是却不能胜之,最终败退回城。不是大同总兵曹文诏不能战、不敢战,实在是兵微将寡,麾下人马不过数千尔。而建奴四路大军,每路都是数万起。所以张宗衡从不怪怨曹总兵。前番建奴功大同城,曹总兵硬是凭着几千军兵顶住了建奴数万大军。而且,建奴稍退,曹总兵便尽遣哨探劲骑袭扰之。也算是尽了全力。
昨日,曹文诏更是向张宗衡禀报到,建奴其余三路大军皆以从上方堡出边。唯代善部却驻扎得胜堡,数日来不见动静,不知何故。今日间,张宗衡召集诸人便是商议此事。
此刻,大同镇文武皆深锁眉头,却是无人发言。忽见有亲兵求见,急匆匆附在曹总兵耳边嘟囔了一阵。就见曹文诏听完,忽尔眉头舒展开来,已是隐隐带有笑意。
张宗衡看在眼里,却是没有发问。大同巡抚胡沾恩却是急切的问道:“曹总兵可是有捷报传来”。胡沾恩不能不急,建奴破大同镇治下堡城数十,朝廷必然要议罪。说不得自己的脑袋怕是要被摘掉。除非能有个大捷。
曹文诏自是理解的,当下便道:“当是大捷,只是却与曹某无关”。
“何故”?听到大捷二字,这下张宗衡也坐不住了。
“适才亲兵所报乃是得胜堡之事。建奴代善部孤军来此,原是寻仇而来。其子萨哈廉,前番没于得胜堡下。据闻乃是一自称大唐后裔的髡发之人所为,且此人驭一铁甲怪兽,甚为犀利”。
说到这儿,曹文诏看了看身后的侄子曹变蛟。参将曹变蛟见叔叔目光,便以明白其中之意,当下也回禀道:“得胜堡数月前以被建奴破之,参将李全战没。只是十数日前,却探得建奴数千兵马攻伐得胜堡,二日间又返还宣府大营。只是见其去时兵甲齐整,返还时却狼狈逶迤。想来是萨哈廉身死之故”。
“原是如此”。张宗衡听完点了点头,却又不解的问道:“那大唐后裔却又是何人”。
“却未探得”。曹文诏抱拳答道。“得报建奴人马数千搜寻堡外东山,想来是要擒获那髡发之人吧”。
张宗衡思虑了片刻,目光定定的看着曹文诏。“曹总兵,可敢去援那大唐后裔”。胡沾恩听的真切,当下便明白了总督大人的意思。萨哈廉好歹也是建奴的和硕贝勒,此番若护得那大唐后裔周全,让其充为宣大治下军将。这阵斩萨哈廉的功劳足够宣大上下文武保命所用了。当下暗探了一声总督大人英明。
此番意思,曹文诏自然也是知道的。虽说他深信,即便朝廷议罪,凭自己过往的战功保全身家性命当是不难。但去职待勘估计是一定的。若是能寻得机会,败代善部的话,自是皆大欢喜。只是自己旗下兵马不过数千。代善虽是孤军,亦有数万人马,胜之不易。
曹文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