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人认定你是朋友,豪爽起来让人受不了,认定你是敌人,他们就是武装到牙齿的狼。
在巴图心中,能被埋在土里没有死的人,一定是上天在保佑,那这个人就是大大的好人,好人就是他巴图的朋友。
臧龙休养了一下午,中午还奄奄一息被人从土里刨出来,现在就能下地走路,巴图自然比谁都开心。
晚上草原上燃起熊熊篝火,欧珠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篝火上夹着一只羊,被烤得吱吱往外冒油。
巴图端起酒碗:“来,朋友,为你干一杯。”
臧龙端起酒碗和巴图碰了一下,一仰头一股脑灌了下去。
巴图哈哈大笑:“朋友,你是怎么被埋到那土里去的?”
臧龙一脸迷茫望着远方:“不记得了。”
巴图也被臧龙情绪感染了,也一脸惆怅:“朋友,家人还能记得吗”
“费云帆。”臧龙望着远方出神,远处的山丘和黑夜融成了一体,黑得无边无际,犹如能吞噬一切的黑洞,跟他的记忆一样,没有过去,当巴图问到有家人或者朋友时,脑海中会出现一个名字,费云帆。
“那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巴图接过欧珠才片下来的烤羊肉,递给了臧龙一盘。
剩下的羊肉还架在火上烤,欧珠重新又刷了一次油,火苗顺着油势往上窜了窜,羊肉呼呼往外冒着香气。
臧龙抓起一块羊肉,都没去沾辣椒面,直接塞进嘴里,嚼着羊肉,藏龙口中如同嚼蜡一般。
“应该在北京。”臧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地名。
“哦!知道地方就行,很好找。”巴图以为北京就和拉萨一样大,从布达拉宫做公交到郊区就二三十分钟车程。
臧龙点着头,举起酒碗,又一口一饮而尽,西藏汉子没有语言无所谓,酒就是语言,巴图大声笑到,也举起酒碗。
羊肉吃完,酒坛喝空,藏獒终于等到羊骨下架,一狗叼走一根,在帐篷附近美滋滋的啃起来。
第二天清晨,臧龙去给巴图告辞,巴图昨晚宿醉还没有醒,听说臧龙要走,鞋都来不及穿,从榻上滚下来。
巴图是舍不得臧龙走,西藏汉子粗狂,但是不傻,昨天从谈话中就能听出来,这人是有故事的,什么都不记得,却还记得一个人名字,这人重情义。
“兄弟,等等。”巴图招呼欧珠过来,在耳边耳语几句,欧珠匆匆推出门去。
巴图又从身上摸出一沓钱硬塞给臧龙。有人会问,巴图又不是富人,怎么会随随便便掏出一沓钱,不合乎常理,这里说一下,西藏人,特别是现在还游牧放羊的,对钱不是很看重,他们的钱一般不放银行,而是揣身上,多得放不下时,就去换成金子。
臧龙也不推迟,将钱收好,欧珠这时牵着一匹老马过来,巴图拍拍马身:“你骑雄鹰去,这条路上的司机大部分都认识它,见到它就知道你是我巴图的朋友,你搭车会很方便,然后你放了它,它自己知道回来。”
臧龙抱拳感谢,这样古老的告别手势,巴图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跟着做了一个抱拳的姿势。
一人一骑踏着清晨的阳光,那一刻的臧龙就像孤独的侠客绝尘而去。
中午,雄鹰回来,背上挂着一个布袋,里面是巴图给臧龙的那一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