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时辰前,咖啡馆对面的老字号茶馆。江水眠两条腿交叉,轻浮且孩子气的前后摆动着,手里拿根筷子戳了戳眼前的茶水。对面坐着个脸憋得泛紫青的中年男人,马褂宽松,却仍然似乎有背中肌肉都要从衣服里鼓出来几分。
“怎么着?程石方,就你一个人来,不跟太后出宫似的带你那一帮子弟子,摆点什么排场?”江水眠笑道。她的白袜到宽大的裤腿之间,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
对面的程石方想起几年前见过的江水眠,那时候还不是今日打扮,而是个寸头短发穿着男装的小魔王。
民国才多少年,风气就败坏成了这样子!
别的地方,这个年纪早该被五花大绑拖去嫁了。她以为自己是什么女学生么!
程石方不像她,坐的稳重,看气度就像个宗师:“这是又要大闹一场?来天津便来了,谁又没不给你活路,你都来了三个月,谁也没主动找你这个小丫头,你就要主动褶裂是不是!——你师父呢!”
江水眠心道:那是你们不知道我来了,如今知道了,不就先坐不住了么。
江水眠托腮:“师父颐养天年去了。我昨天送信去,你今天就愿意一个人跑出来,说明我没白来找。没什么,就想让你帮忙传话给栾老头。”
程石方冷笑:“传话给栾老?你当自己是个——”
江水眠隔着窄窄一条桌子,软底绣花草的布鞋一脚踢向对方的膝盖。
程石方只觉得膝盖一麻,凳子朝后仰去,他知道江水眠是个什么德行,说发作就发作,诡诈多变,所以两腿撑着只让身子沾了一点凳子而已。
长条凳往后翻,他本来是可以直接起身,然而江水眠这一脚,鞋底软的跟姑娘的脸皮似的,却点准了麻筋,直接让他右边膝盖一酥,身子只撑起来半截。
江水眠笑:“爷爷让你说话了?”
扑通一声,偌大茶馆里那些拿几文钱站着喝酒的车夫,和装文雅来遛鸟的散人俱是回过头来。
就看见对面穿着马褂带帽子的中年男人手扒在桌沿,扑通单膝跪地,长条凳滚出几圈去。
地上不少灰土,茶馆不比对面那侍从的鼻子都翘上天的咖啡店,做事的店家怕是历了清末的,赶紧小跑上来,背在民国前早已弓弯了直不起来,笑道:“姑娘,您这好好喝茶便是——这吵什么呀。”
江水眠一笑:“我哪里吵了,这个人赶着要来给我磕头认爷爷,我拦得住么?”
一个小丫头片子,跟天桥上说相声的似的,也占这当爹当爷爷的便宜。
茶馆店家不好说,就看着那紫脸汉子一拍桌子起身,桌案上茶壶震得叮咣乱想,杯子乱跳。江水眠嫌他不体面似的瞥了一眼,先道:“就是让你跟栾老头说一声,我没别的意思,这次回天津,我就是来投靠人的。你们就算是做了姓阎的狗也跟我没关系,别先把自己吓个半死。”
程石方犹记三四年前大疯子领着小疯子闹的洋相,脸上紫里透红又带褶,像颗会说话的老枣:“你跟你师父当年自己夹着尾巴跑了,如今闹回来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一个你师弟装的那么个会做人,一个你又想要在背地里耍阴招,就说你们这一派,从你师父就是烂根子,就没个好东西!”
程石方话说的过分。江水眠听多了这种话,没想着他骂人也罢,居然还先动手了。
那拎着壶要来添热水的茶馆店家吓的后腿半步,壶里水都洒出来不少,他心里刚想骂:这人高马大的汉子还居然打女人了!
就看那脸盘素净行为粗野的少女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