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在学校里,老师都不是什么刚出笼的包子——一个个那都皮实着呢——面对突如其来的所谓种种“灾难性预言”,大家都有足够的免疫力:自身都非常清楚,只要你略有工夫稍事停留,那一应“预言”的揭秘时间大都不会超过五分钟。依据惯例,曾来齐决意就站在门口不动声色的静待花开。
“大伙儿说说,大伙儿说说,啊,大伙儿说说,这都几个月没见工资的影儿了?”那拿腔作势尖声怪叫的高挑个儿叫上官蜜儿,别听这名字甜蜜蜜的像个小蜜桃,实质上却是个地地道道竹竿儿般纤细的大老爷们儿。不过,这名字到还是非常契合他本人的脾性的——官迷儿。
对于这人的底细,曾来齐那可不是“一班”的清楚:出生于60年代初期,全面恢复高考不久,通过高考为一所中等师范学校普师专业所录取,此公读书本就奔着“学而优则仕”而来的,因而,毕业之后,一心就想着“向统治集团”靠拢,可惜“时运不济”“祖荫无庇”,结果只好“屈就”于三尺讲台十几余年。其实这样描述也是不够准确的:此公由于有一项超强的附着能力——能够远从八竿子之外找到自己与某相关领导的若干关联之处,所以,自打走上工作岗位那一刻直到现在,也没有正式在讲台上呆到过连续半年以上的时间,虽然他经手的无论哪项工作都只是断断续续,近乎老太太的风油精,但是用他自己的话说“始终都在决策层的四围转悠”,有道是“想吃锅巴锅边儿转”,这人倒也“坦荡”——无论公私场合,绝不隐瞒自己“想吃锅巴”的本心。然而,令上官蜜儿深感不幸的是,自己这来来去去地转悠这好些年,不仅没有转到个什么象模象样的位子,甚至连个老婆也好险没能转上,最后直到两年前,学校里的同事也不知道他老先生使出了咋个样儿的手段,又是从哪个“二手市场”给淘来一位几转手的乖咩咩的“经验丰富”的主儿,终于也算成家立业了。不过,据上官本人介绍,对方可没亏他——人家后背还靠着一棵不大不小的“歪脖儿树”呢!
“所以各位呀,我们要抗议!这政府简直不管老师们的死活吗!我们得联合起来,抗议,抗议,抗议!”
其实,在座的老师心里都明镜儿似的:他上官蜜儿这样死命地叫嚷着吆喝大家去镇政府示威,为老师要工资是假,给政府一个“现任校长无法掌控局势”的印象是真,这一招叫做“想要做官,先戳破天”。不过,众人对于这类跳梁的小动作——尤其对他这个人——向来都不大看好。再者说了,反正校长位子就只一个,当老师的,话说得难听一点儿,拜给哪个不是喊干老儿?而且,当个校长,就目前的体制,教育也没个独立性,更别说自主权什么的,整天在地方乡镇干部面前鳖孙儿似的点头哈腰不止,有个么子意思?
见一干老师对自己的“激情演讲”毫无反应,这上官蜜儿竟突然独自在那儿大声感慨起来:“真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呀!自己的权利都被践踏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反抗,麻木呀,可悲呀!”
老师们明白:他的这一句话要是从心底来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们的大多数老师,尤其是乡村教师在自身权利维护方面,神经确实基本都是麻木的。各位看官也不要为此而奇怪,从根本上说,这话还真不是什么言过其实的夸张之语,多少年来,我们很多老师即使自己的权利再怎么被践踏,也不会站起来表示出哪怕最为些微的公然反抗的。
“各位,要是我执掌这所学校,定然要政府领导按照政策,一分不少的兑现我们老师的工资。”上官蜜儿终于按捺不住,直接将自己潜在心底的动机冲口放出了。
按说,上官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