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师兄，让我同他说会儿话行吗？”
普惠长叹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后闭上双眼，在原地低声诵起经来。
“为何？”柳儒风声音变得沙哑。
孙茹心疼的抚摸着面前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脸庞，柔和的道：“该来的总该来的。”
“为何？”依旧还是那两个字。
“唉，”孙茹有些不敢直视柳儒风的眼睛，低下头整理起柳儒风胸前的衣襟来，：“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吗？我是修道练气之人，我的师门便是天龙庙。我的父亲是天龙庙弟子，年轻时外出历练遇上了我娘，于是便有了我。但父亲犯了天龙庙清规，被罚在无字壁面壁百年，而我则是从小在天龙庙长大，无意间听父亲说有一个结拜兄弟在月都，这才偷偷跑了出来，只是没想到遇见了你”
“就不能继续偷跑下去吗？”柳儒风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让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找的到的地方”
“没用的，”孙茹眼角有些湿润，打断了柳儒风的话，“天龙庙的势力不是我们可以抵抗的，对天龙庙而言，我是它身上的一个污点，只要我活在这世上，就决不允许我逃离那里。这次相别多半再无相见之日，我这一辈子能遇见你，足矣。”孙茹抱着这个像孩子般幼稚的人，头枕在柳儒风胸口，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良久，良久。最后凄然一笑，松开了双手，走到普惠身边道：“师兄，走吧。”只剩下柳儒风一人像根木头般呆呆矗立在原地。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万籁寂静，一轮彩虹挂在天际，为这苍白的天空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眼看孙茹越走越远，柳儒风终于开口了，语气温和，似乎回到了以往的样子，：“你我初见那日，你笑话我吟词不对意境，此刻却是应景的很呢，而且你可知，那首词还有下阙？”
孙茹停下了脚步，静静的听着身后传来的词句。：“休论爱合暌离，微官紧缚，期会良苦。封侯万里，金堆北斗，不如归去。欢娱渐入佳趣，算画在、屏帏邃处。仗小词、说与相思，伊会还否。”
“伊会还否？伊会还否？”孙茹腮边早已挂上了两串泪珠，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最后一句，心中却是越发的心疼与绝望。
“茹儿，”身后却是又传来了柳儒风的声音，：“我们还会见面的，相信我，你夫君我可不是一般人，纵然是天龙庙，我也会来闯一闯！”语气中包含着那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执着，那种“寸丹为重兮七尺为轻”的决然，那种“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君子本色，那种“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的英雄气概。
孙茹转过身来泪如雨下，望着柳儒风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相信我夫君定不是一般人，我在天龙庙等你！”
一滴滴朱泪划过肤若葱白的下巴，滴落在地，却不知多年以后是否会长出泪斑竹来，又是否会有吟游诗人传唱着这对有情人的悲欢离合？有道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情之一字，大抵如此。月都还是那座月都，只是这月都之中却是没了柳儒风的踪迹，无人知道他去了那里，唯一知晓究竟的王英则是闭口不谈此事。弹指一挥间，二十年匆匆而过，柳儒风这个名字已经逐渐被人们淡忘，王英也早于十年前去世，柳儒风在世间存在的踪迹至此被时光抹除的不留痕迹。只是近年间，一个传闻无声无息传遍了整个大陆。一位狂傲儒生，手持三尺青锋，只身闯入天龙庙，将天龙庙搅得天翻地覆，最后在天龙庙后山的无字壁上放声大哭，挥剑刻下“伊会还否”四个大字后，黯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