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在外面又听到了工口的尖叫声

    事后我才知道，工口临走的时候没有关大门，刚学会走路的小香菇走了出去，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头撞到棱角，失血过多。

    等我抱着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然和我处在两个世界了。

    讲到这里，我的全身抖了个激灵。

    天渐渐阴沉，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我的眼泪滴滴答答。她是我人生唯一的希望啊！她是我这个世界唯一的家人啊！我不想她这么离开，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过她以后要娶什么老公，从她牙牙学语的那天，我就在想她要从事什么事业。我还发誓要给她百分之百的父爱。可这一切都不算数了吗！

    我一个人把楼梯扫得干干静静，抱着她的尸体回到了家里。我把她放在沙发上，帮她洗赶紧身子，帮她梳了一下头发，播她最喜欢的动画片，给她讲最爱听的故事，一切事情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临近黄昏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夕阳把皑皑白雪染红了，把玻璃上的水雾渐渐拭去。那片水雾好像不曾来过，可它在我心中留下小香菇最后的记忆。

    没过多久，有人敲门，是警察。

    “有人举报，这栋楼里面有人藏尸。”

    原来，这些邻居都知道啊，都知道我失去了我最爱的女儿！都知道小香菇在寒冷的楼梯上躺了半个多小时！他们都知道！都知道！

    再次戴上手铐的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我咆哮！我怒喊！就像我妹妹最后出现在这个楼道上一样！他们都不是人！是禽兽！他们都是杀人凶手！他们只知站在道德的最高处，毫无证据的审判别人！可一出事呢？躲在网络的角落继续在制造谣言！我真该撕下网络的面具！把他们的心挖出来给别人看看，他们的心到底烂成什么样子！

    讲到这里的我，满眼都是红血丝。在先后面前一把一把往下拽头发，眼睛怔怔地看着前面。

    “他们都是禽兽。”

    “他们都是畜生。”

    “他们都是凶手。”

    一开始我生无可恋地重复这句话，可是一股愤怒的力量在我的心中郁结，像壶口的黄河，蓬勃而出。于是声音一遍比一遍大，眼睛也一遍比一遍冷冽。

    “他们都是禽兽！”

    “他们都是畜生！”

    “他们都是凶手！”

    先后见情况不对，站到我面前，阻止了我一直抓头发的动作。轻轻地摸着我的头。那股力量转而变得格外忧伤，像流水在黑暗的地方潺潺地流动，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要去往哪里。

    我伸手抱着先后，嚎啕大哭起来。脸纠结成一团，脸颊不时抽个一两下筋。最厉害呢喃着。

    “他们是禽兽！”

    “他们是畜生！”

    “他们是凶手！”

    半个多小时后，一阵疲劳席卷而来，我睡眼惺忪，泪却还没有干。我趴在先后的大腿上，先后一直摸着我的脸颊，我终于闭上眼睛，小孩子似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