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仁贵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道:“女儿啊,为父情愿不做这七尺男儿,也不想被流放啊!”
见父亲如此可怜,焦三娘跪在焦仁贵面前安慰父亲道:“父亲,您不必难过,女儿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不能让您和阿兄脱离牢狱之灾,但不管您被流放到何处,女儿都会陪着您前往流放地,照顾您的生活,直到您流放期满返回原籍。”
唐代律法明文规定,人犯家属自愿随同人犯去流放地的,听之。
当地官府还要允许人犯家属附籍,并给人犯家属提供临时住所和赖以为生的土地。
见焦三娘不但出语不凡,而且还对长辈如此恭孝,竟然主动提出要陪同犯罪的父亲前往流放地,这种事即便是男人也很难做到,何况是一个弱女子。
秦钺不禁大奇之,对焦三娘心生敬佩的同时,也生出几分好感。
虽然唐代女性的地位较其他朝代有所提高,但依然没有摆脱以男人为尊的命运,依然要遵守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男人就是她们的天,就是她们的一切,很少能见到像焦三娘这种有主见的女子。
秦钺走上前,对焦三娘拱手施礼道:“这位娘子,你刚才说今天之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不知此话怎讲?”
焦三娘站起身,不卑不亢道:“这位大人,我看你这是怀里揣着明白,却在故意装糊涂!”
秦钺笑道:“秦某真的不明白姑娘此话何意,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焦三娘道:“请问这位大人,小女子的父兄究竟犯了什么罪,你们非得要将他们送交官府治罪?”
秦钺道:“强占他人土地,鼓动暴民围攻朝廷命宫。”
“那我问你,天下到处都是土地,他们为什么要强占你的土地,为什么要围攻你,而没有去其他地方强占别人的土地,去围攻别人?”
“这……这很好解释,他们强占了秦某的私人土地,秦某作为土地的主人出面阻止,他们恼羞成怒,就和秦某发生了冲突。”
“你凭什么说这些土地是你的?”
“因为秦某已经把这些土地买了下来,而且有地契为证。”
“既然你已经买下了这些土地,为何不提前告知他们?”
“秦某在收地之前,已经派人通知了他们,让他们七日内到长安城找秦某协商,秦某还答应给他们一些补偿。但他们贪心不足,不但没有在规定之日内去长安城找秦某协商,还在私下里串联起来企图强占秦某的土地。此事秦某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所以秦某在这件事上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你说的倒是简单!那我问你,你在派人通知他们去长安城协商之时,可曾明确告知他们你已经将这些土地买下?”
“这倒没有,怪只怪秦某一时疏忽,忘记了告知他们。”
“就算你只是一时疏忽,可今日当你率众来到这里时,见到山坡上聚集了这么多乡民,你就该预见可能会发生冲突。为了避免发生冲突,你应该马上向他们出示你的地契。可你不但没有向乡民出示地契,还一直在遮遮掩掩,并假装和他们协商,让他们把土地卖给你。可等官差赶到后,你却突然翻了脸,不但让官差将乡绅们都抓了起来,还威逼利诱让他们答应和朝廷置换土地。你说,你这不是圈套是什么?”
焦三娘侃侃而谈,每一句话都直击秦钺的要害,就像这事当初是她和秦钺一起谋划的一样。
秦钺貌似被焦三娘质问得有些张口结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