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顿了顿,幽幽的眸光又落向手中玉璧,冷着面色沉声道:
“不过那句'今年祖龙死'……你应当是听得明白的。”
“陛……陛下……”
吕处惊怵不已,连舌头也不由得打起结来。
“祖”与“始”;“龙”与“皇”……
“祖龙”与“始皇”二词的字面意思几乎完全等同。
“祖龙死”就是“始皇死”。
可这字义偏偏是隐在词汇之中的。
若无人挑明,那内在之意便永远都是“隐”着的,被预言今年会死的也就只是“祖龙”,而非“始皇”。
试问这等情况,他又怎敢直言去挑那碰不得的蜂窝,令陛下治他一个“恶言”之罪,危及性命?
“你在发抖?”
赵政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吕处,想不到这般粗犷的人,竟也会因为几句话的惊吓就颤栗不已。
顷刻,他竟摇头失笑:
“呵呵,真不知你有何可惧?就算那来历不明的人是山里的鬼怪,他所言之事也不过是发生在这一年之内罢了。现下已至深秋,年关将近,想必那等无稽之言定是难以应验的。”
他面上现出揶揄之色,薄唇轻敛,又道:
“更何况,'祖龙',一听便知是指先祖。先祖是早已死去之人,'祖龙死'又与朕何干?”
话至最后,赵政的眸已直视吕处的眼,语速亦是放缓了许多。
吕处终是豁然而悟。
原来陛下是在提点他,此事当如何对外去说。
他忙躬身施礼,悻悻道:
“陛下英明!”
吕处退下后,赵政私下令人将那玉璧交由御府仔细查验,而结果甚为惊悚。
此璧正与始皇二十八年他巡游渡江之时,祭祀湘江水神的玉璧是同一块。
八年前就应已沉入河底的玉璧,而今竟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给送回来了。
这说明了什么?
秋末正是建兰和寒兰花期交界的时节。
骊山宫兰苑之中,沐浴着阵阵浓郁的兰香,赵政与梁儿在兰花丛中比肩慢行。
但在这如此一番惬意的景象下,二人所想却都并不轻简。
“君主行祭祀之礼时,周遭都需严密封禁,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当时将玉璧丢在了何处水域。而我刚一离开,就有人立即下水,在准确的位置捞回了那块玉璧……”
赵政长眉紧索,沉沉道:
“看来那时,我的身边就早已被人安插了细作。”
梁儿白裙飘然,略作感慨:
“为了造出今日这一环又一环的'奇事',他们竟悉心筹划了至少八年……心思缜密如斯,倒令我很是惊讶……”
她转眸望向赵政,正色道:
“近来发生的两件事都是假借天言鬼言,这般行事,要么这些人自身就是方士,要么便是与方士合谋。”
赵政颔首,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