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身犯险,自曝行踪。将军保重,各位兄弟保重。”
此时临安朝廷对岳家人的海捕文书已下发各路州县,卢云不敢走大路,只挑了偏僻小路来走,他生怕有人发现了踪迹,先是一路向南走,随后折道向西,直赴河洛地带。虽是一路故布疑阵,却不自觉被人盯上了,卢云未发觉,只因对方实乃不比寻常之辈,此人曾是名震苏皖豫的独脚大盗,功夫了得,行事毒辣,黑白两道惧之如蛇蝎,更有传闻若是被其盯上,不死不休,就算武功再高,也是要吃饭睡觉的,哪怕是一瞬间的松懈,足以就此丧命,是以,烦不胜烦,江湖上称其为“鬼见愁,”寓意比小鬼还要难缠三分。却是不知为何,那鬼见愁竟然自甘做朝廷鹰犬,是为屈指可数的大内高手之一。
鬼见愁跟了卢云两个时辰,见其一路狂奔,不曾停歇,未曾找到机会下手,也只得远远跟坠其后,眼见天色朦胧,生怕跟丢了卢云踪迹,更加不敢松懈,眼见卢云消失在视野之内,连忙跟上去。不料一炷香过后,依然不见卢云踪迹。“真是奇了怪了,难道那小子会飞天遁地不成?”鬼见愁喃喃自语道。当下再度展开身形,向前追去,盏茶功夫过后,鬼见愁越发感觉不对劲,这条道他竟前前后后走了三四遍,一直在兜圈子。待得发觉,不禁怒火填胸,大喝道:“何方高人在此?敢否现身一见,藏头藏尾算何好汉?”不想一连呼喝数遍,无人应答,只惊得林中乌雀扑翅乱飞。鬼见愁无奈,见一时走不出这**阵,只得背靠一颗大树坐下,打坐调息,心想卢云带着一个孩童,自然不会连夜赶路,就算卢云受得了,那孩儿却是受不得。
第二日晴空万里,第一缕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洒落,鬼见愁睁开双眼,虽说林中多有走兽虫蚁,人在其中定难休息好,然则对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来说,一夜不休不眠根本算不得什么,鬼见愁依然精神奕奕。他眺望东升旭日,心道:“只要以这轮旭日为方向,一直向前走,定会走出这邪门地方。”他心下打定主意,迈步向前行去,不料每每遭遇巨石、深沟等绝路,不得已改变了方向,竟又回至原处。之后又背对旭日而行,其遭遇一如刚才。可真谓是:玩鹰的,竟让鹰啄了眼。鬼见愁狂怒,双掌连连拍出,周遭树木,乱石在其掌力之下或拦腰折断或化作齑粉。然鬼见愁似乎并不解恨,又将更远处些许木石摧毁,一时间乌烟瘴气,走兽飞禽乱窜。鬼见愁怒红了双眼,犹如择人而噬的野兽。林中清风徐徐,拂面而来,待草木碎石尘埃落定,鬼见愁蓦然发现面前豁然开朗,已不似方才“鬼打墙”般光景,不想自己一番胡乱宣泄,竟是破了眼前困局。
卢云带着岳文一路昼行夜宿,他脚程很快,第二日便出了临安道,这日间又行了大半日,竟没遇到半个人影,更别说村舍破庙。眼下卢云身上只带有些许干粮,这东西莫说给三四岁孩童吃,就是对卢云来说,也是干硬无比,难以下咽,好在卢云昔日跟随大军征战,苦难之事经历多了,也不以为意,有口吃的已经很不错了。卢云歇息之时将干粮掰碎,溶于水中,喂食岳文吃了少许,复再行赶路。这一路行来,岳文只是哭闹,哭累了就在卢云背上睡,醒了又哭,令卢云好不安生,于心中又是怜惜岳文,又是忿恨奸相不已。又行了些许路段,却见前方山峰叠连,绵延甚广,一座小城建于山峦夹缝之中。卢云心中好不纠结,若是入城而过可算是一条捷径,然而他不知这小县城里是否也收到了朝廷的海捕文书?若是翻山越岭而过,此番又颇为费时费力,不知又会生出甚么变故。心中挣扎了片刻,卢云还是决定去城门前瞧瞧看,他在地上抹了些泥土涂到脸上,混合着汗水,倒真是识不得本来的面目,只是背上背了个孩子,却也是没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