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三唱,朝阳东升,东方白渐渐醒转过来,方发觉此时正置身于一处低矮小山之上,身旁一道溪流自矮山上飞瀑而下,水花激荡,“哗哗”作响。东方白挣扎起身,不想气力不继,脚下一滑,跌入身侧溪流之中。他本欲求生,却是转念一想,如今自身形如废人,血海深仇不得报,尚有何面目苟活?如是作想,东方白生念全无,也不做挣扎,随波逐流冲下矮山,往下游而去。
日出东方,清风徐来,将些许薄雾吹散开去,草叶之上的露水渐渐淡去。溪流矮山间,一处破落小亭下,站立俩人,却见这二人一者四旬上下,头上多生白发,脸色略见病态苍白,与一七旬老者并肩而立。秋日里,早晨还是颇为冷寒的,又观这二人衣着皆不厚实,只听那老者开口道:“秋寒露重,教主还需多多注意身体才是。”被呼做“教主”者眺望远处一道溪流,深吸几口气息,说道:“在山上呆得久了,人也闷了,多出来走走也是好的。”说罢环顾周遭物景,却又轻叹道:“江山如画,却非我神教之天下。”老者听了,亦是轻叹一声,沉默不语。
不远处,却见两个庄户汉子或肩背鱼篓或手持鱼叉结伴而来,赶往溪流边上,将昨晚所下渔网起开来看。这种渔网呈长方状,本地人都称其做“断江流”。使用之时,先在两岸岸边浅水处各置一小截木桩,嵌于水底,再将渔网展开来分别固于两侧木桩之上,渔网一边与水面平齐,而没于水中的另一边上坠有锡块,因其为青白色丝线编制,与溪水颜色相差无几,是以鱼儿一个不慎便会被网住脱身不得。眼下渔网之内多有收获,二人喜笑颜开,只将落网大小鱼儿一股脑往鱼篓里装,竟是差点将那鱼篓装满。两人重新把渔网布置一番,正欲折道而回,突闻身后水声大起,忙转身来看,只见一弱冠少年似是自上游落水,漂浮良久,正被这二人所下渔网阻拦住,此时正手脚并用,扯拽着渔网往岸上爬。那肩背鱼篓的庄户汉子急忙跑到溪边,将已是冻得嘴唇乌青的少年拉上岸来,这落水少年正是正是东方白,此时正匍匐于地,体若筛糠,颤抖不已,呕吐了一大摊的溪水。却说东方白本欲寻死,溺毙水中,忽脑中又现父亲惨死之景,犹如昨日之事,历历在目。他本是心胸不宽,睚眦必报之人,念及仇恨心有不甘竟生出求生**,只是身体无力,又兼这溪流上游水急,在水中漂流许久,终是在这出被渔网拦截,方觅得了活路。那手持鱼叉的汉子见溪中渔网乱作一团,奔过去抖开来看,却发觉那本是好好的渔网已是破了好几个洞,缠绕作一团,他心下有气,冲过去恨恨踹了东方白几脚,嘴上叫嚣着:“还我渔网,还我渔网……”另一汉子连忙劝阻,道是那渔网损坏不大,带回家中让自家婆娘缝补一番就是。那持鱼叉汉子虽是不再拳脚相向,嘴里却犹自咒骂不已。肩背鱼篓的汉子无奈摇了摇头,上前扶起东方白,问道:“你没事吧?”东方白脑中尚且浑噩一片,只觉上了岸后,便被人拳打脚踢了一番,今又被人扶起,一把将那汉子推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