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例行公事向洪豆讲述今天的情况,她突然问:“天天和你一起跑的黄会记是男是女?”</p>
“男的,二十四岁,大专毕业,都有两个孩子了。”我答得非常流利,这是我早已准备好的,在心中也不知默念过多少遍了,我明知是谎言,但这慌言是善意的,所以我脸不红心不慌,不管以后洪豆是否知道,如何责怪我,我都无所畏,起码说现在对她是有好处的。洪豆毕竟是凡人,一个热恋中的女人,总不希望自已的男人整天和一个陌生女人在一起,纵然他们一句话不说,啥事也没干,她的心也一样难受,不只是女人,男人也一样,甚至许多高级动物也是如此。</p>
“二十四岁两个孩子?”洪豆自言自语,有点不太相信。我连忙解释说。</p>
“这有啥不能理解的,黄会记她妈和总经理是干姐妹,拥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公司第二大股东,厂里几乎清一色全是女工,那些没结婚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想打他的主意,他整天泡在女人堆里,看到的全是美女,闻到的全是姻脂花粉味,听到的全是女人勾魄的软语,他怎能经得起如此的诱惑,要不是计划生育政策的约束,三个四个小孩恐怕早已落地了。”</p>
“你越说越不靠谱了。”洪豆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她心里肯定是相信的。</p>
</p>
(二)</p>
夏去秋来,秋尽冬至。服装厂的生意是红红火火,业务已经覆盖浙江宁波,江苏常熟这两大服装加工基地。可是洪豆的病情不尽人意,比我们原来想象的还要糟糕,现在她靠血透维持生命,等待换肾,肾~源在哪?她已不抱一点希望,就连自已最亲最爱的爸妈都不肯给自已一个肾,何况旁人?血透由原来的一星期一次,改为六天、五天现在的四天,每次一千多毫升的血从血管里抽出来,经过过滤后再注入体内,几天一次,如此反复,什么人吃得消?由于长期吃药打针吊水,身体浮肿,头发脱落得一根不剩,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更是致命的打击,平常以一头乌黑长发引以自豪的她,越发显得沉默寡言,脾气暴躁。就是对她爸妈有时也大声吼叫,她一贯乖巧听话,现在好象和平时判若两人。起初我都讲一些厂里的所见所闻,以后讲我们农村的奇闻怪事给她听,帮她消磨那些寂寞的时光,现在她好象都不感兴趣了。</p>
农历十一月十一日,是洪豆二十四岁生日,本该朝气蓬勃的她,现在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正一步一步走向生命的尽头,我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毫无一点办法,主治洪豆的陈医师都被我问得烦了,每次听到的都是同样一句话,慢慢等,等到何年何月呢?洪豆能经得起这样的等待吗?我们两家的经济能承受得起这样的等待吗?我也知道等待肾~源换肾,这事很渺茫,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等,总不能放弃治疗,眼睁睁看着洪豆年轻的生命从身边消逝。想起洪豆对我的那份纯真的情、刻骨的爱,我的心在灵魂深处隐隐作痛。</p>
冬天,冷,我的心,更冷。我走在大街上,想着买什么礼物送给洪豆呢?生日蛋糕那是必须的,还有呢?衣服?不行!她现在这身材,再好的衣服也穿不出啥效果,零食?也不行!她现在啥胃口都没有,那买什么能哄她开心呢?我正低头走着,身旁忽然传来了歌声,那是张宇的成名之作《月亮惹的祸》,我扭头望去,原来是一家服装店,那石膏模特光着头穿着时装,显得有些另类、时尚,别有一番风趣、韵味。我突发奇想,何不剃个光头博得洪豆一笑!两个人都是光头,或许她心里能平衡一些,想到此,我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