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立在院中,耳边似闻雷声隐隐,抬头看时,果见天边低垂着一团黑云,叉腰喊道:“老张,老张。”
左边的一间角房打开,老张披着一件长裘,见慕容白站在院中,先是一愣,随即冷色忽红忽白,连忙走过来,行了礼,又请慕容白进了正厅,坐下才问道:“少爷怎么亲自前来了,不曾远迎,还望恕罪。”
慕容白摆了摆手,老张开门时,慕容白看见角房内,有个白衣人影晃动了一下,又见老张神情紧张,两眼混黑,额上冒着青气,心中不免狐疑,又不好开口询问,便道:“下了山,呆在家中,也无事可做,正好趁着这时间,便来庄上、村寨各处走走,也没什么大事。”
老张“哦”了一声,起身到西厢房去敲了敲门,老张的媳妇才红着眼圈,端着一壶茶走进来,给小环和慕容白斟了一碗,坐在老张的下首,低头不语。
老张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着嘴唇道:“少主过来,也不见你起身问个好,行个礼,一点见识也没有。”
慕容白轻轻一笑,道:“没事,没事,乡下事务繁杂,哪需那么多客套,嫂子近来身体安泰?”
老张媳妇幽怨地看了老张一眼,强作欢颜地道:“多谢少主挂怀,自路少爷走了,我们这里越加乱了,原本井然有序的村寨,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些不敢出门。”
老张狠狠地咳嗽了两声,又瞪了一眼媳妇,道:“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个屁,整天做个饭都做得不好,给脸就往上蹭,出门时,你母亲未教你什么是贤娘淑德?还不给我滚下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老张媳妇委屈地站起身,冲着慕容白和小环拜拜,便要起身走,小环是最看不过妇道人家受欺负的,起身拦道:“唉,我说老张头,有事好好说话,怎么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以前你脾气大,不是路子涵到处托人给你找了个人家,嫂子模样又俊俏,心地又善良,在这庄上,那是远近闻名了的。怎么你也忘了当初费了多大功夫,才将嫂子娶回家?”
老张被问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支支吾吾地又不敢说话,时时翻着白眼,看了看慕容白,又看了看小环。
慕容白冲着小环使了个眼色,小环这才拉着老张媳妇去了西厢房。老张见她两人出去,起身关了门,叹了口气,道:“少主啊,让您见笑了,唉,这家事,也当真是难管得很,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看我这半只脚是踏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
慕容白见他神情落寞,点了点头,道:“你倒是跟我说说,我来帮你想个主意,或者有用也不一定哩。”
老张皱了皱眉,看了慕容白半天,这才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道:“唉,罢了罢了,我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把住这张脸皮不要,趁着少主在这里,我也把这事说出来,您给评断评断。”
慕容白点着头,抿了口茶,入口有些干涩,咽下去之后,却有点回甘,低头看了看漂在碗里的茶叶,正是这庄上自产的“老鹰茶”。老张瞄了慕容白一眼,见他不说话,这才踱着步子,拍着手,道:“少主有所不知,我跟她,算起来,也有七八年的光景了。那时路少爷都还不大,不过路少爷的爷爷路公爷,见我为人诚恳,便替我做主跟她父亲提了亲,我原本是没父没母长起来的,能得到路公爷的赏识,她们家也乐意至极,要到订婚时,路公爷又溘然长逝,我便没了主见,路少爷便从头到尾主持着这事,所以我也是十分感激路少爷的,一直留在青枣庄上,死也不肯离去的。”
慕容白点点头,道:“这岂不是很好,两家都欢喜,也没谁强迫了谁。”
老张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