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隘口,风声更紧,吹得衣衫、头发飘动,海面上有一股刺鼻的腥味,慕容白不习惯地摇摇头,用手塞着鼻子,终是喘不过气,又掏了一块帕子,系在后脑,尽量阻隔那浓重的腥膻气味。
这时身旁转出来个大汉,扛着个沙包,走过来,弯腰将沙包放在船边,看见慕容白的神情,笑了笑,道:“是第一次出海么?”
慕容白见他三十来岁的样子,高挑身材,壮硕手臂,浓眉大眼,宽厚的额头,笑容溢着一股朴实,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也未答话。那大汉在身上擦了擦手,伸出一只手来,指着渐渐退去的沙滩,打着哈哈道:“在下彭大河,老一辈都住在那里,家父原本是一个小镇的佃户,靠着收几分薄租,累积半生,有了十多亩的良田,本可安稳度日,不料却被人勾去了赌坊,败了家产,生下我时,家里已揭不开锅,逃债到这里,望着大海,遥想亲眷,给我起名叫了这个名字。”说着又叹了口气,一脚搭在船舷上,抖了抖草鞋上面的沙子,接着道:“我看你少爷的打扮,刚才在驿站里跟着个老爷,想来不是时常在海面上走动的,这出了门,多个朋友,便多了个照应。”
慕容白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微微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多谢,在下慕容白,第一次出海,还望关照。”
彭大河点了点头,仰起头,看了看远处低垂的黑云,道:“这趟路,我都走了千百遍了,现在还早得很,至少得十来日的水程呢,你安安心心的在房内歇息,此时只怕很快就有风浪呢。”
慕容白点点头,转身正欲进门,隘口外忽驶进一艘大船,上面的桅杆断了,帆布被撕得七零八落,船上的绳索断了大半,掌舵的双手抱着船舵,斜眼看了看这边,扬起手,高声道:“喂,我说安道明,你也不怕死啊,这眼看着海上风暴就要来临了,你还憋着劲往外走?你这是要跟老天爷作对呐?”
这边掌舵的大汉哈哈笑道:“老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惯了的,老子这船上,个个都是些热血儿郎,怕个鸟蛋,出了海,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怕个逑。”
对面掌舵的转头瞪了瞪船上歪七倒八的船员,这时一股海浪袭来,身子摇了一摇,脚下晃了几步,声音压低了一点,道:“嘿,你个老王八,总有你怕的时候。”
安道明甩了甩头,急转往左边打着船舵,右边一股风浪吹来,将船送出了几里,跟对面的船甩开了几里。低头拍着船舵上的齿轮,望着远处苍穹,也不说话。
慕容白进了房,慕容问道早已沉沉睡去,这时船身渐渐平稳,想是已经驶出了隘口,漂在了大海之上。
躺在床头上,床都是靠着船板的,说是个上等房间,不过也是将就把船舱改了,加了两张床而已,身边的船板上,架着个铁制的油灯,上面放的却是一根蜡烛,许是怕灯油随着船身晃动,都露了出来。耳边波涛怒吼,船身一时左摇一时右摆,好在未觉头晕。
过不时,头顶上的船板淅淅哗哗地响着,门外一阵劲风,吹得掩好的门都开始咯咯作响。慕容白本想开门去看看,耳边又听见安道明大声喊着去下桅杆上的帆布,这时船身剧烈晃动了一下,又听安道明大声骂了几句,转身便躺在床上,扯过一件氅子蒙住脑袋。
晚上醒来时,慕容问道已不在房内,门半开着,门外灯火通明,站起身,伸了伸腰,身上的骨节咯咯作响,过了片刻,这才跨步出门。只见慕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