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弄出个萧丞相私逃,奇绝。
刘邦、萧何两人间一问一答,也是精彩。】
却说当时使去的内侍回来禀告道:“丞相府的人说,丞相一大早就带上几个随从出去了,至今未归。”汉王暗忖:“近来三军将士皆萌生思乡之念,各营每天都有亡走的数字报来,便是带队的将官亦已私逃去了十来个。这厢也筹不到甚么好方法,正当需要有个能拿主意的人一道来商量,却怎么大白天的忽地不见了踪影?莫非丞相他也熬不住,背着我私下里走了?”往这里头一思量,越想越觉着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心中慌乱,浑身肉颤,头一晕,幸亏扶住椅靠,才勉强站定。
心里着急,即着内侍去将卢绾唤来,叫派人手,无论如何要把萧何找回来。卢绾知事关重大,岂敢怠慢,忙在宫中点起几拨人马,往四下里去寻找。到了第二天,仍然杳无音信。把个汉王急得,时而步出宫门,时而转身回殿,反反复复,如失魂魄。眼看夕阳西坠,望着一桌的酒食,却没一丝胃口。
樊哙、周勃二人,闻知消息,赶入宫来相问。见汉王饮食俱废,愁眉不展,一齐劝慰道:“丞相做事向来稳重,怎会不声不响地便一走了之?此事蹊跷,内中必有隐情。”汉王道:“寡人也曾如此想来。他人思乡心切,结伴亡走,也可体谅,不必去理会的。此等样人,你说他是纠聚来的也好,中途来的也罢,并非沾亲带故,贤才良将,他要去,任其自由。唯独萧公,是随寡人一同举义,生死与共的弟兄,节骨眼上,怎忍得舍我离去,好生令人费解 。”周勃道:“主上少忧。萧丞相素来义气,与主交情深厚,怎肯舍得离去?或许是哪厢出了甚么事儿,不及向府中下人交代,便匆忙着赶去处置,也未可知。”汉王道:“你两个休来劝我,今日见不着丞相,如何安睡?”二人见劝说不听,只好退身离宫。
汉王此时一刻也坐不定心,站起身来回转悠,低个头长吁短叹。及至上灯时分,内侍已把菜肴重新换上,却不敢吱声。汉王望着身边那几个内侍,一个个垂肩低首,毕恭毕敬的模样,正没好气,却待责骂,只见殿门外踉踉跄跄闯进一个人来。汉王抬头看时,不是别人,正是日思夜想的丞相萧何。一时喜上眉梢,见萧何行罢礼,兀自在那喘气,不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故作怪怨道:“即便要离开寡人,远走高飞,也该知会一声。怎就背着我私逃,害寡人一夜不得安睡?”萧何稳住气息,道:“老臣得遇大王,已遂平生之愿。今又拜做丞相,位列三公,凭哪一样也不会使老臣背弃大王离去。实话相告,老臣此次,乃是去追亡走之人。赶得匆忙,未及留下口信,引来大王焦虑,真个罪该万死。”汉王道:“每日亡走的,少则七八个,多则几十个,你何曾追过?今所追者何人也?”萧何道:“不瞒大王说,老臣追的便是那个都尉韩信。”汉王笑道:“部下私自逃亡的,也不下十来人。别人不追,单单去追那韩信?丞相所言,似乎荒谬。”萧何正色道:“那些个逃亡的将官,都是些个稀松平常,无关轻重之人,走便走矣。至于韩信,天下奇才,国士无双,非寻常人可比。大王如只思长居汉中,自是无需来用韩信,由他离去;若有意麾军东向,与霸王一争天下,换了他人皆不足与议也!老臣非是心血来潮,知其确有经天纬地之才,扭转乾坤之能,故不辞辛劳,连夜将他追回。恳请大王即刻重用韩信,以免失了良材。”
汉王听了,道:“前阵子,丞相与夏侯婴曾先后举荐过那韩信,寡人未曾亏待,升了他两次官职。他怎仍不满足,执意要离去?”萧何道:“那韩信有惊世之才,当立为大将,方可显其能耐。前番所封连敖、都尉两样官职,岂能称他心愿?”汉王道:“众将士皆有东归之心,寡人岂能郁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