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的话,我宁愿再也不要醒来。可能是我潜意识里非常挂念黎阳的安危,没过多久就再次醒来了。我用力伸出吊着输液针管的左手拔掉口鼻上的氧气罩,然后咬着牙抬起打着石膏的右手摘掉左手手背上的针管,想要翻身下床,却感到双脚麻木根本不听使唤。
我终于还是艰难的坐了起来,挪动着双脚慢慢吊在床沿上,刚一下地,双脚像针扎刀割一般,全身力气顿时被抽空了,整个人一下子就摔落在地上。
我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脆弱无能,我用整只左手拖动着残败的身躯一下一下的向门口爬去。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嘶声裂肺的哭喊着,“黎阳,黎阳,你在哪里?”
不知道爬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在门口被两个警察架上了床。好像听见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察叫了我的名字,然后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察又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只是麻木的轻喊着黎阳的名字。
年轻警察终于对我失去了耐性,大声的对我说:“黎阳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如晴天霹雳,顿时把我惊醒过来,我突然伸出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摇晃着年轻警察的双臂,嘴里不停的问道:
“你骗人,你骗人,黎阳怎么会死?黎阳怎么会死?”
我又在医院如行尸走肉般趟了两天。
当某个医生突然在我耳边说:“你们可以让他试着下地走动走动了。”我才突然醒了过来,然后翻身下床,就想向外跑去。可是迎接我的,却是那冰冷无情的地面。我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在剧烈的疼痛中才发现我的整只右脚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里面应该是打着石膏,感觉整个右腿重逾千斤。
我绝望的拍打着地面,拖动着腐朽的躯体,一边往门口爬去,一边嘶声裂肺的哭喊着:“我要去找黎阳,我要去找黎阳,求求你们,带我去找黎阳啊!”我想,房间里的医生,和这几天一直看护我的小敏和吕叔,一定是被我的举动惊吓到了。
那个医生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小敏在我身边拉着我不停的陪着我哭,而吕叔直接把我的头紧紧抱在他的怀里,轻声的说着:“克之,别这样,克之,别这样,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虽然我从小呆傻,但是吕叔却一直说我筋骨奇特,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我那深入骨髓的伤势在医生的惊讶中,不到七天就好的差不多了。虽说暂时不能动武,但是我的行动却是自如了许多。
我从吕叔口中知道,因为黎阳在医院醒来后不知怎么就突然跳楼自杀了,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单凭我的一面之词,不能把酒井村上富和赵默绳之以法,这让我内心无比的痛恨与内疚。
听吕叔说黎阳的父母在我昏迷期间来看过我一次,见我这副惨样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吕叔还犹犹豫豫的告诉我,他听医院负责黎阳的管床护士讲,好像是因为黎阳父母不让黎阳报警,才导致黎阳轻生。虽然消息并不确定,但是我在心里不禁对黎阳父母产生了一些怨气。
我的父母,除了听说老爸在我入院的时候出现过一会,往后却再也没有来过。而我的妈姐,却自始至终没有来看过我。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两位至亲之人居然对我不闻不问,他们是怎么了?
而我心爱的黎阳,你真的就这么狠心与自私,撇下我一个人,去承受这无尽的痛苦?!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右手依旧吊着绷带的同时还杵着一根拐杖,就这样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