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鹤立就是这样的人。
甚至到了四十九岁年纪,他依然皮光肉滑,加上一身考究的打扮,仿佛只有三十多岁。
但熟悉他的人——在场的廖大师,丁财主,魏博士,都知道这几年尹鹤立的运气远远不及以前了,而且似乎已经用得精光,短短三年中,办公司,办厂,办英文培训部连跌三跤,在澳门又输到一大笔钱,追债的“大耳窿”,甚至打到了廖大师的手机上。
而糜烂的私生活,单单是在涌州市的情人有十多个,财力和精力的付出非常之多——在圈子里,多数人做出这样的判断:尹鹤立如今只剩下个空架子了,只等有朝一日资金链断裂,再也无法拆东墙补西墙,就算完蛋。
所以当廖大师看到尹鹤立出场,并没有表现出有如见到丁财主或魏博士那般的热情,立刻上来拥抱,只是站起来,微微笑者打招呼。
尹鹤立缓缓脱下帽子,笑着道:“老丁,今儿咱斗一场?”
丁财主摇摇手,道:“尹老弟,量力而行,别伤筋动骨。”丁财主和尹鹤立两年前曾为一个生意闹得不睦,关系一直没有缓解,此时说话似乎不留情面。
“哦?”尹鹤立缓缓望向廖大师,道:“廖哥,你看呢?”
“算了吧,今晚一起吃饭,开心开心,这本书是丁财主的了。”两百万的拍价,廖大师已然心满意足,他世事洞明,并非贪得无厌之辈,不愿再闹出什么岔子。
尹鹤立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让人摸不清他的真正实力,以为他有与丁财主对斗的实力,打破“只剩下空架子”的传言,当下顺水推舟,又戴上了帽子,笑着道:“好吧,老丁,今日算你运气不错。”
丁财主冷哼一声,似笑非笑。
拍卖师“嘭”的一声,锤子敲下。
“我们走吧,”尹婉轻声道:“不想在这里。”
“哦。”郭稳本想在好好瞧瞧尹鹤立的风采,但尹婉既然这么说,唯有起身离开了。
尹鹤见女儿冷着脸,默然无语地从自己身前走过,似乎毫无意外之感,只是微微一笑,道:“等下我回家看奶奶。”
尹婉不愿和父亲说话,一直进了电梯,仍是闷声不响。郭稳知道这父女俩必定有什么仇怨,当下也不开口,将她送回2304,又上25楼,见到刘自荣正在楼道口吸烟,便与他攀谈起来。
“刘哥,”郭稳低声道:“这尹家父女,到底是什么回事?”
刘自荣以深度掌握业主信息为荣,遇到这类问题,总会透露一二,当即道:“两年前,尹家出了命案。”
“啊!?”
“尹婉的母亲自杀了,原因——不言自明了。”
“是尹鹤立在有了婚外恋?”
“婚外恋,哈哈哈!”刘自荣忽然放声大笑,道:“太老土了,这词儿。算了,不说多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你多多观察,自有发现。”
不谈尹家,那就谈今天这个拍卖会。“这两百万拍下一本书,倒也是开了眼界。”
“这是一场秀。”刘自荣吞云吐雾地道:“都在作秀。”
“作秀给谁看?”
“还有谁?自然是廖大师。”
郭稳笑道:“看来这个廖大师真的不简单咯。”
“何止不简单,说出背景吓死你。”刘自荣道:“要不然,丁魏二人何必次次捧他的场?花二百万买本破书,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