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杀死夏江也是出自那“残存意识”的憎恨,正如乐正唯所说,在那种恨意的波动下,尸体违抗了控制者的意志,杀了害死自己的人。本身大姨就只是个普通人,强行使用灵咒很容易招致这样的后果。
大姨已经渐渐调理好了情绪,尽管偶尔还会抽噎一下,但继续说话倒是没问题了。
“夏江走之后,我萎靡了一个星期。我不想再杀人也不敢再杀人,直到现在,想起夏江死时的那个样子我还会浑身发冷。我想我就到此为止吧,没办法了,那几个人逍遥法外就逍遥去吧,不是我能管的事儿。我就是一老婆子,好不容易做出点儿决定,还把自己的孩子给害死了,我能干点儿什么呢?我本来打算就这么算了,但是……但是我听见他们说话了。”
“他们?林威和邓永杰他们吗?他们说了什么?”
“夏江死之后,他们竟然还偷偷地开小会议,商量怎么分钱,就是他们抢来的那些东西——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们还抢劫了。你知道吗?他们是笑着说的!林威没笑,但是他也参与了!他们还在高兴,开心得要命,因为少了夏江一个,他们每人就能多分一点儿!”
“哎呀哎呀……”夜深嘴角抽动了一下,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帮人了。“自寻死路”?还是“死有余辜”?或者两者都有吧。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悲天悯人的圣母也难以为他们找到开脱的理由了吧?
“后来的事儿你也都知道了,那天晚上我弄死了林威,隔天是邓永杰,今天就该梁进易——要是这孩子没来打扰的话。”大姨朝着地上的谢凌依扬了扬下巴,“不过……唉,这孩子没出事儿就是万幸。剩下的我也不想管了,看你的样子,是想要拿走那件东西吧?”
“可以的话,还请您割爱。”夜深微微鞠躬,“严格来说这是我的任务。”
“随意吧。”大姨摆了摆手,“我去给你拿。十几年前为了我闺女害了那个小伙子,现在又害死了夏江,还险些害了小谢。我也知道自己不能留着这东西了,唉……那,别的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吧?”
“我们的善后工作小组会处理的。关于那具尸体的灵咒——您能解除是吗?太好了,我们这边也希望麻烦越少越好。”夜深答道,“另外恕我多嘴问一句,您要离开这里了,是吗?”
“我再待着还干嘛呢?”大姨寂寥地笑笑,“这家里再没人了,出了这样的事儿,邻居肯定也不愿意再跟我来往了。拆迁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我打算回乡下去,带着补偿款去住老年公寓,应该能住到老死。之前跟夏江说,她一直不同意,怕那边条件差。其实我找了个亲戚开的,是老头子的一个外甥,跟我家还经常有来往,都说好了,过去我还能当个管理员,饿不死的。”
“……是吗。”
夜深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终究说不出口。也许是猜到了他的心理,大姨嘿嘿笑了起来。
“别担心我,小伙子。人老都老到这份儿上了,本来也就没什么活头,多活一天算赚的。而且我还没打算死呢,十几年前死了一个闺女,现在又死了一个,老头子都忘了死多少年了……家里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就我还好好活着,这就是命啊。唉,命啊……”
她蹒跚着朝楼梯口走去。夜深看着老人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话埋藏在心底。他看不出那矮小的身影中蕴藏着什么。是达观?是释然?还是无可奈何?即便失去了所有亲人,人类也能够理解这不是自我的结束,仍然可以坚强地生活下去。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大姨走到拐角处,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她回过头来:“哦对了,还得给小谢叫救护车。警察那边儿,要怎么说?”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