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苏琴体贴地看出了她的困扰,他接着说道:“夜深从小就是很有想法的那类人,也许和他看过那么多侦探小说有关,他的脑袋里装的东西和我们是不同的。比如说,小学教思想品德,老师提问:为什么我们要学习这门课?小孩子的回答当然都是五花八门,像我想的就很简单:为了当好人,为了伸张正义。如果有人能说出‘修身养性’、‘社会和谐’这一类角度的答案,那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夜深说什么?”谢凌依配合地提问。
“提问到他的时候,他说:道德是一种框架,它使用‘好’、‘坏’、‘对’、‘错’等等分类去约束人们的行为,如此一来,擅长从道德层面去对事物进行判别的人类,其思想就会相对简单化,更加便于管理。就像是围起一圈篱笆,里面的猪就不会乱跑,而是按照人类规划好的方式去走完它们的一生。是的,过于迷信‘道德’的人,和待宰的猪没什么两样。当然,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超出限度的思想会造就两种人,即天才和疯子,也有些人把他们视为一种。总而言之,这种人总会给社会带来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而我偏巧是那种喜欢安定生活的人,所以我会尽可能在您的课上遵守道德规范,当一个乖学生。这样的回答您可满意?——我记不得他的原话了,大概就是这样吧。”苏琴一口气说完。
“完全听不懂这是在说什么。”谢凌依眉角抽动,“老师怎么说?”
“老师愣了一会儿,然后气疯了。毕竟谁都不喜欢被自己的学生说成是一头待宰的猪。”苏琴哼笑一声,“不过夜深那家伙倒是老神在在,他说:不满意?那也没关系。毕竟,我并不是为了让您满意才说出这种答案的。”
“他可真够傲气的!”谢凌依撇了撇嘴,“这倒是跟现在没什么两样。不过他小时候好像更毒舌一些。”
“谁都会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吧。他小的时候确实挺狂的,现在就收敛得多了。”苏琴说道,“我记得三四年级的时候,我们被要求用‘独一无二的我’这种题目去写作文,他写出这样的句子:‘我和旁的同学自然是不一样的,他们的脑袋里充其量只能装下思考,而我不同,我的脑袋里装的是思想’。老师说他这个年龄能写出这种句子十分难得,但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很危险,因此让他去写检讨。”
“唔……”谢凌依点着头,“小时候的他我已经足够了解了。不过你刚才说的‘表面化’又是什么意思?”
食堂里基本上没剩下几个人了。除了苏琴和谢凌依聊天的声音外,就只剩下零星的筷子与托盘叮当叮当的碰撞声。但眼下已经完全沉浸入聊天氛围中的两人却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继续开心地谈笑着。一开始明明只是谢凌依提问,现在却连苏琴也享受起讲故事的乐趣了。
“所谓‘表面化’,对于夜深来说,是一种‘成长’的趋势。”苏琴介绍,“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啊,以前的夜深虽然脑袋里也装着不少东西,但没有现在这么冷淡,该高高兴兴地玩的时候,他也一样乐得要命。用他自己的话说,之所以和我们玩到一起,纯粹是一种‘妥协’,因为他并不想要失去好朋友,但又担心我们无法理解他内里真实的自我,因此只好表现出一副天真的样子配合我们。只要这样做,至少可以让大家都得到‘表面’的快乐。——当然了,这只是他的说法,在我看来,他其实就是玩得很嗨还不好意思承认,所以故意说得高大上一些,这就是小孩子特有的那种‘傲娇’吧。”
“我也不是很懂……”谢凌依的筷子在大米粥里搅拌着,她的粥早已经凉了,“那后来呢?他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什么时候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