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浑身都不断地微微颤抖着,他却没有发出来任何声响。
从山神庙开始,他就带着好几只尾巴在山里绕圈子,绕呀绕。该死的三十里的红圈让他绕的夕阳下山,热气散去;绕的他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一种要死的绝望在心里蔓延、蔓延。
他已经是透支了以后再透支。
更不要说他现在是背靠在山石上,这让他极度地想要进入睡眠,他却不能。
他拿出来小水壶,他小心翼翼地饮用了一点冷冷的山泉水。他的精神里的燥热有了些缓解,他却又感觉到无尽的寒冷。
他的左手已经断了一样地重重的垂下,那是他为了做到一击必杀的代价。六针下去,真真地结果了六个精锐的性命。
可以说,他的所为已经足够称得上是一位优秀的刺客,但是这对于他来说,还远远不够。
他用唯一的右手把小水壶放回它原来的位置。他要继续等待良机,而且要保证自己不睡过去。
过了一会儿,他已经是昏昏到简直睁着眼都要睡过去了,他缓缓起身,不发出一点声响。他的背部离开了山石,他的睡意减少了一点点。
他缓慢地再次取出小水壶,又是喝了一小口。他喝得极慢,像是喝的琼浆玉酿一般。又是好久,他才缓缓地把小水壶放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人到了极限的时候,本能将会促使自身做出一些决定。他困极了,就算是告诉自己不能睡也没用。
他只能通过将喝水这一个行为不间断地进行,很慢很慢的进行。渐渐成为了另一种本能。
咻!
只有风声响起,并没有什么银光出现。
第十九次了,小水壶里早就没有了水。即便是把喝水的动作变成是本能,也不能再阻止他对于睡眠的渴望了。
他意识到了这点,于是他稳稳地把小水壶放回它原来的位置。他的右手慢慢的好像握住了一个淬毒的绣花针,他的眼睛紧紧的闭合,仿佛在寻找猎物。
忽地一下,他的右手往回一拉,然后就挥出了手腕。
恐惧,恐惧,恐惧!
他霎时间便清醒了过来,对死亡的恐惧把他从梦神的怀抱中拉回了现实。
所幸,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响起。山间里的风声总是那么的多。
现在,时候到了。现在是英雄去完成他的战斗的时候了。现在是刺客之王上演艺术的教学时间了。
篝火堆旁,四个巨大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的响着。睡觉的本能主宰着最后的四个步兵,他们根本就无力反抗。
王勃拼的就是这一点残酷,对自己的残酷。这是堂而皇之的阳谋,如果对自己无情也是计谋的话。
步兵们失去了六位同伴。他们愤怒,但是愤怒既不能复活同伴,也不能杀死凶手。于是他们冷静,他们继续睡觉,看那暗地里的老鼠能够如何。
王勃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却没有当真。他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这伙人在等他来。
他已经失去了跑路的能力。虽然他做了补充,但是那只能让他小步挪移。他一旦出针,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让他高兴的是,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让他变得越来越清醒,心中的烈火红莲却越燃越烈。
轰!
他生发出来无尽的厌恶、憎恶,再没有任何一刻的杀心,不,是摧毁一切的心比此刻更重。
他恍惚里产生了极大的幻象。他顶天立地,不远处打着呼噜的不过是几只卑微的爬虫,何不随手拍死了他们。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