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柴绍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数万人马屯驻在阳山城内外,军务千头万绪,营中不可……不可一日无帅啊!我卧病在床,不堪指挥,我想……我想呐,帅印由你来掌管,部伍由你来调度,审时度势,继续北征,不要因我一人而……而废了千载难逢的灭梁机遇!”
“可是……”李三娘顾虑重重,犹豫不决,低下头去,不停地摸着床沿儿,甚是为难。
柴绍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妻子的手,缓缓说道:“三娘,我的好夫人,你看看屋外的兵马,有多少是你当年在终南山时的旧部啊!昔日,你振臂一呼,近十万人马汇集麾下,打得隋军落花流水;今日,我卧病不起,就算……就算命终于此,我坚信,你仍然可以率领他们打到朔方去!”
“夫君……”李三娘一把蒙住丈夫的嘴,眼中已是泪水涟涟,喃喃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你这么说!”
柴绍把妻子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中,恳切地说道:“夫人,此次征伐,不说替君父分忧,不说为大唐建功,难道……难道你忘记段德操老将军的遗言了吗?还有我那长眠在牡丹山的段槿苛兄弟,就算是为了他们吧,你……你也该接过这枚帅印啊!”
李三娘紧绷着嘴,转过头来,一双湿漉漉的黑瞳盯着桌上烛台,没有言语。
“夫人,”柴绍住上蹭了一下,想坐直身体,继续说道,“掌管帅印,调度军队,于情于理都无不妥啊——你是御赐骠骑大将军,我朝开府置幕的统帅,没人可以置疑;而大纛之下,何潘仁、郝齐平、向善志等等将领,更是……更是为你所知所信,继续北征,断无不胜之理啊!”
李三娘双唇紧闭,依然沉默。
柴绍见状,无可奈何地往后一靠,斜躺在木枕上,看着帐顶的白纱幔,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屋内已是光亮如昼,纤毫毕现;屋外人员往来,车马可闻。夫妻二人虽默不作声,可心里都明白,历经一夜之后,城内城外的军情战报即将纷至沓来。
“夫君——”
终于,李三娘松开了紧绷的双唇,开口说道,“你的心情我都明了,只是一旦接过这帅印,战事紧迫,瞬息万变,我……我便没有这许多的精力来照顾你了!我此番离京,随你征战,不正是为了……”
“呵呵,咳……咳……”不待妻子说完,柴绍哑然失笑,不禁连连咳喘。
李三娘赶忙帮他揉揉胸口,嗔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柴绍吸了口气,敛起笑容,问道:“夫人,你可知道,陛下为何……为何同意你随我北征朔方?”
“不让咱们夫妻分开呗!”
“不尽然啊,”柴绍摇摇头,“陛下曾说过,’平阳在军中,则延州战力倍增;平阳在京城,则延州有人心猿意马,’圣心烛照,一言中的啊!”
“哎,父皇……”李三娘长叹一声,惆怅中满是眷顾之情。
“其实,这话是秦王启奏陛下的,”柴绍顿了顿,说道,“没有秦王的鼎力支部,岂有今日的北征朔方啊!”
听闻秦王——自己那位叱咤疆场的兄弟,李三娘顿时双眸生辉,嘴唇嗫嚅,似有千言万语。
迟疑了片刻,李三娘才扭过头来,看着丈夫,一字一顿地说道:“夫君,我答应你,接过帅印,统领兵事,但你也得答应我两件事!”
“好,”柴绍点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第一,我领兵期间,你务必静心休养,不得牵挂战事,也不许打听战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