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傅是练杂拳的,师傅叫侯三,他有三百多个徒弟,我在里面排行老小,但师傅给我的辈分很高,就算年纪很大的也要叫我师哥。
师傅安排了八个辈分,“德”、“永”、“和”、“群”、“双”、“学”、“青”、“少”,我是永字辈,自然在里面有一定地位,师傅不允许我们任何人参加帮派,也不许任何人纹身。
师傅是个老古板,他不爱慕钱财,但他极其爱慕人才。
“师傅,你怎么样”我走到师傅病床前,他安详的躺在床上,好像在做一个美梦。
“老爷子估计不行了,肺癌,晚期。”徐玉明,四十多岁,德字辈,和他平辈的只有五个人。
我无法说出任何话,只是一再叮嘱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救老爷子,但当时我只是一个学生。我给爸妈打了电话,要了一千元给了徐玉明,之后看了一眼师傅,就离开了。
在学校里,我的心都感觉哇凉哇凉的,我呆呆的坐在教室里。“你怎么了?”欣雨看我不太正常就问。
“哦,没事。”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几天好不对劲,上课睡觉,下课就发呆,也不和我说话了。”
“没有啊,我很好。”我极力的掩饰,却掩饰不了悲伤。
白天我会在学校,晚上我就会到医院看望师傅。师傅今年七十五了,一辈子就爱抽烟,不爱喝酒。
有一天,师傅突然醒来,对我说:“咋在医院,没去上学?”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我看着师傅坐在床上,我笑着说:“师傅,你醒了。”
“你这孩子,为师不是告诉你了吗?要好好念书,不要总动不动逃学。”
“我没逃学,晚上又不上学。”
“那也不行,不好好休息咋学习,快回去睡觉。”
“不行。”我的眼突然感觉湿润,但我忍住了。
一天的学习过后,我慌张的跑去医院,师傅坐在床上,周围围着一帮师兄弟。
“我想回家。”师傅突然说出这样一句。德字辈的师兄都知道师傅的脾气,所以只好答应。我反对,因为我是小孩,反对有时是有效的。
“你这小子,师傅只是想回去看看,看过以后再回来。”师傅笑着对我说。
医生把几个师兄喊了出去:“你们做好准备吧,老爷子这次估计就不行了。”其实谁都知道,癌不是谁都可以挺过去的。
我回到了练武的地方,老院子,石头堆得土墙,大理石做的石磙,竹子做的枪,木头做的刀剑,什么都没有变。
师傅坐在院子中央,我们这些徒弟就站在听师傅聊以前的事。
“你们这些小子,管你们是真难,一个比一个调皮,都能惹祸,就是不长一点脸,看着你们都长大了,师傅也就放心了。都好好工作,挣钱养家,教给你们的本事不能忘,都常回来看看。”
师傅没对我们说太多,就说:“累了,休息一会,你们都回吧。”我们只好都各自回去。师傅的脾气就是不喜欢麻烦别人,而且自从师母去世,他也很少说话。
“师傅去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
我慌张的请假离开,可老师不让走,我一怒之下就跑出学校,保安都追我好远。打电话的是另一位德字辈的师哥——胡龙。他算是师傅的会计,他的职业就是会计,在一家银行上班。
走到灵堂,我跪了下来,眼泪禁不住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