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公子,百雀楼已到,还请放纵享乐,入楼者,都是这楼中的主角。”身后的花奴低语一声,又款款走向门前侍候。冉为向前走了几步,这才算真正入了百雀楼,除却酒池,还有处处让人心驰神往的风流所在——整个大厅中,如蜂房般分为一间间镂空的房舍,其中美人或抚琴,或起舞,或吹箫奏乐,或吟诗作对,她们身上亦有各自的数字,也是这楼中百雀,任人赏玩。
“呵,好一个百雀楼。”在楼中漫步,冉为望着那些或清淡或妖艳的美人,个个都是出尘绝艳的姿色,与欲都其他风月场的庸脂俗粉不可同日而语。花将军闻着她们与酒香夹杂的脂粉味,一时间竟有些意乱神迷,不知该往哪里去,亦不知该逐哪位美人。
不知不觉间,冉为已来到百雀楼二层,正中的酒池镂空,周围的楼宇都是环绕而起,花将军年少时曾随百里太一去过云滇,见过那里的竹筒楼,大抵是这一构造。空气中浓重的脂粉味熏得冉为有些迷醉,他自认闻遍天下美人香气,却也招架不住如此猛攻狂袭。
但就在这时,他在浓重的脂粉味中闻到一股淡漠如水的桃花香——那绝不是刻意将花香熏在身上,而是长年累月生活在桃林当中,将桃花香嵌入肌肤,从而作为自己独特体香的味道。而这一淡淡的体香,才最是天然去雕饰,让冉为心驰神往。
多年来出入风月场所,再加之心目护体,冉为能在这重重脂粉味中分辨出桃花体香,并不奇怪。他甚至还能够循着这股体香,一路向着来源走去,峰回路转,终是寻到了他心之所向的丽人。
在那桃花体香弥散的地方,一间小桌,几盏清茶,两名身姿婀娜的女客,一个身着粉嫩,看起来娇嗔可人,一个披着青衣,看起来温婉淡雅。两人都带着一袭素白的幕篱,遮住面容,让自己显得毫不起眼。
她们身上并无数字,这也让冉为明白两人是女客而非歌姬优伶,乍一眼望去,还是一对姐妹花。
站在不远处,冉为在喧闹嘈杂的百雀楼中使出心目,隐约能偷听到两人的对话。粉裙的似乎是妹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青衣的似乎是姐姐,低声细语言笑晏晏,单从声音听起,倒也像是美人。
那对姐妹看上去典雅而又不显富贵,但能身处百雀楼中,出身自是不必多说,只是有张扬与隐晦之分罢了。那妹妹笑着指向楼下的酒池,漫不经心地说道:“姐姐,你说爹爹要是把家搬到寿春来,会不会也到这百雀楼中逛一逛?”
“小……小妹,你休要胡说,爹爹是吃斋念佛的人,娘去世后,从未近过女色,又岂会来这奢靡荒唐的地方?”听了妹妹的话姐姐不免有些嗔怒,但她也还是一副温柔似水的语气,说道:“你分明说过离家是来替爹爹看寿春是否安全,却又拉我来这风月场,是何用意?”
妹妹闻言,噗嗤一笑,似乎是她套路姐姐离家出走,来这欲都,入这百雀楼,她坏笑着看向姐姐,也不作答,只是说道:“嘻嘻,姐姐,可惜我是女儿身,我要是男子,偏要在这百雀楼中快活个三日三夜才好!”
“你要是个弟弟,我才不会纵容你到这寻花问柳的所在。”隔着一层幕篱,虽看不清面容,但姐姐明显白了妹妹一眼,她有些不安地望了望四周,说道:“还好我让你戴了幕篱,这里的风流客可不知分寸,被他们骚扰,不会是什么好事。”
听了这话,妹妹倒冷哼一声,嘟着嘴说道:“哼,寻常的风流客来搭话,我还不搭理呢。要是来的人好看又有趣,我倒会与他说几句话,只是戴着这幕篱,一个搭讪的也不来,真是闷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