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归墟里来的孩子们趴在船舷上,他们惊奇,震颤。这伟大的宫殿,足够令人心驰神往。
那巨大如阁楼般的龙首,昂扬在船头之上。它那两颗宛如骄阳的黄金瞳孔仍然睁着,怒视前方。龙头之后是方希汉与温若筠,曲经年与诸位论武宫弟子器宇轩昂跟着他俩,他们在等待荣耀降临。
曲经年面色平淡如水,他嘴唇微抿着,看上去无悲无喜。但说实在的,他现在的心思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从青澜驶入大央国土的那一刻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恐怖就铺天盖地的朝他涌了过来。近乡情却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对未知的恐惧。
他前方的天央宫大门紧闭,央皇的寿宴为何如此冷清?曲经年第一次有些怕了,他怕进那所虽然大,但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大房子。
这一刻,他的掌心突然传来一丝温热。这温热像是一剂定心丸,让他的心瞬间平静下来。这偌大的船,众多的人,唯一能看出曲经年心中慌乱的也只有曹良人了。
“别怕。”曹良人直视前方,说话时也没朝曲经年看。曲经年将她的手举起来,咧嘴笑道:“是谁怕了,我的手可没抖?”
曹良人赶忙将手抽出来,低声道:“注意言行。”
曲经年是个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那种人,曹良人不说还好,这一说,他便接起了话茬调笑道:“听说帝都里有不少纨绔都好男风,我牵个俊哥儿的手又怎么了?”
曹良人微微皱眉没有说话,曲经年微笑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什么?”
曲经年歪头道:“先生教的东西我只记住了这句话,因为我感觉这是句情话,说给女子听时,她们应该会开心。”
曹良人轻轻笑了,“的确动听。”
“好久没看见陆成双了。”曲经年道。
曹良人没直接回答他,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你的鞋破了。”
曲经年低头一看,他那双精纺的烫金丝黑靴已经有了些刮痕。
“鞋哪儿有穿不破的。”曲经年嘟囔道。
还没等曹良人回答他,那青澜帆已经缓缓落地了。方希汉转头对身后的曲经年说道:“什么是证道?”
“种地播种。”曲经年下意识的回答道。
方希汉罕见的笑了笑,随后大声道:“青云榜弟子抬龙头,随我进宫!”
“是!”
冲天响的吼声,给这死寂的央国宫增添了一些生气。
曲经年一行人肩抗龙头,步伐一致,稳健的朝天央宫缓步走去。剩下的人在方希汉与温若筠的带领下,在宫外摆出了一个巨大的方阵。
方希汉对身旁的温若筠说道:“今日,也许是曲经年的祭日。”
温若筠淡淡道:“与我无关。”
方希汉瞬间无语,或许在温若筠心里,除了他的剑道,这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当曲经年几人行至宫前,那大门轰然打开。
曲中淳端坐于皇座之上,王芒与常安在分立两旁。坐下的是雅里与奎斯,剩下的官员大臣分立两旁。他们每个人,都在用一种怪异且嘲讽的眼神注视着曲经年的一举一动。曲经年开始还不懂这个表情的意思,但他仔细想想。哦,这个表情叫做憋笑。
“让你们捉活龙,弄个龙头回来做什么。”常安在高高在上,声音空灵。曲经年先是将目光转向曲中淳,他本以为这当初哭哭啼啼的小皇帝会替他说上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