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悠觉得自己不必再问询下去,这一切背后的深意如此庞大而令人忌惮,无知是最安全的。
“原来如此。前辈,这十方绝杀阵,我只想到七则,剩下三则如何也想不出……”路小悠神识撬起石板移到清妙面前,“还请前辈指点。”
清妙哈哈笑出声来,虚影构成的清丽容颜都被笑到模糊,可见她心情愉悦:“怕什么,你聪慧有趣,我可舍不得灭口。”
“……”
清妙笑完,又淡淡补了一句:“更何况,本座尚未弄清楚你为何不受此地天道限制。”
路小悠感到对方视线中若有若无的威压,心中发苦,面上恭敬又不失可怜地答她:“晚辈也糊里糊涂,弄不明白。”顿了顿,又说,“师父曾推断我是秘境生出的境灵……”
“愚笨至极,”清妙语带讽刺,“玄元宗的废物,遇事向来不深思推求。”
路小悠默默听她嘲讽。
清妙长指微抬,路小悠丹田中那一小滴蓝色水珠动了动,自顾自找到方向便游走起来:“玄元引气诀适宜至阳男体修炼,你那便宜师父虽对其有所改动,但手段拙钝,改得粗疏毛糙——如今你随我予你的灵种重新改换经脉灵气走向,日后修炼必定事半功倍。”
如同沸油里掉入一滴水,路小悠的丹田瞬间被激得噼啪动荡不休,近三十年日日积累下娴熟流利的灵气游走路线,如今一一被打破,强制规划出循环往复的新路径。路小悠心内郁闷出一口血来,咬牙乖乖应道:“多谢前辈。”
“不客气。”清妙又恢复了往常眉眼含笑的模样,斜倚在白玉榻上,看起来慵懒迷人。
路小悠听她这么说,也顾不上答话,当即盘腿坐下一心一意去管在体内造反的水灵气。
这一枚小东西平日温顺可欺,要它在气海中上便上,下便下,如今特立独行起来却是这样强硬不容拒绝。尽管知道它所作所为对自己确实有利,但路小悠心中还是非常郁闷及不乐意——实在是架不住改换过程中的痛苦啊,还要不住地运转《上善若水诀》将自身灵气转换为水灵气逐步进行修复,远比当初筑基转换气液态还要繁复费力……
路小悠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五官渐渐渗出血珠来,均是因改换经脉走向而受的苦。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唯有埋头顺着这一点水灵气所指的路线,将经脉给理通了,才能早日脱离苦海。
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路小悠入定时模糊感知到自己七窍流血惨不忍睹,醒来正欲掐诀清洁自身,神识却先一步扫到自己干干净净,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污垢,心中不由奇怪。
是清妙受不住她脏兮兮的模样,因而帮她弄干净的?路小悠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出声对着池中谢道:“多谢前辈看顾。”
早前清妙告诉过路小悠,平日她都睡在池底养神。
池面白雾如浮萍被两手拨开般向两侧稍稍分开一道,露出底下碧色池水,清妙由水中脱出,短暂凝实的身躯犹挂着水痕,渐渐随着她由实转虚而纷纷落回池中。
无论是第几次见她,路小悠都会如初次见面一般被她结结实实地惊艳到愣神。
“感觉如何?”
路小悠还没怎么回过神,有些词穷:“很好……”
清妙莞尔一笑,突然问起:“可想明白自己缘何不受此地天道限制?”
“大概因为我是穿——”路小悠猛地住口,脊背一凉。
清妙没听她说完,也不在意,莲步轻移,瞬间便到了池边:“本座若真想洞悉你心中所想,只需搜神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