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后何意?”宋玉追问。“莫非胜王子欲效襄王之故,不顾先君怀王因留秦国而自立?”
“太傅这又是何意?”芈玹站起身看着宋玉针锋相对。“退位之事重大,岂能在寝宫数言而定?后日视朝,此事交由正朝朝议定夺,此有何缪错?
且大敖未薨,然大敖伤势未愈,又至寿郢抗秦,何日至新郢尚不可知。国一日不可无君,胜儿退位亦当如此前监国。此乃遵前之例,大敖亲命。”
芈玹咬死了正朝和前列,让宋玉找不到借口。昭黍、蓝奢、屈遂尚在沉默,鲁阳君已揖道:“敖后所言甚是,大敖既是未薨,新郢诸事当如旧。”
“确当诸事如旧。”蓝奢完全同意鲁阳君的意见。大敖未薨新郢也就回到此前的状况,不应该有什么改变。他见昭黍、屈遂还不开口,于是追问了一句:“昭子、屈子以为如何?”
“确当如旧。”昭黍环看诸人一眼,连连点头。
屈遂和他一样环看诸人,终于也点头:“此事确当由正朝朝议而定。大敖既是未薨,当如旧也。”
四位重臣全都答应,芈玹也就无视宋玉的意见了,她随即对赵妃揖礼告退,而后出总章下阶。待到马车走远她才嘤嘤哭起。还未满月的熊捷本在安睡,被母亲的哭泣惊醒后他倒没有啼哭,而是伸了一个懒腰继续甜睡。芈玹一边哭泣一边欢笑,也不管儿子不能听懂,抱着他只重复道:“父王未薨,父王未薨也……”
马车里芈玹又哭又笑,新郢码头,迎着猛烈的北风,挂满全帆的新朱雀号正缓缓驶离。裹着一袭丝巾的芈璊站在艉楼上看着越来越远的新郢百感交集,‘轰——!’突然间一声炮响,雄厚的声音让她的心脏猛然一抖。
“是礼炮。”护送芈璊前往寿郢的曾阴笑了笑。收到勿畀我讯文的人是他,安排芈璊行程的人也是他。他说的果然没错,这确实是礼炮。得知大敖未死,讯报迅速传出新郢,传向内陆正在开垦的几块平原。芈璊可以想象楚人得闻此讯的狂喜,然而回想曾阴那并不确定的言辞,她又不安的道:“王弟真的未薨?”
“若依项将军、大司马之言,大敖未薨也。”曾阴究竟执掌过知己司,能从讯文背后读出书写者刻意隐瞒的内容。芈璊的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可这件事情很难确定。
“那王弟何时可至新郢?”芈璊追问。她忽略了曾阴说的前提,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见到熊荆。
“此事……若大敖安然返楚,童子避迁之后当至新郢。”曾阴再道。他对熊荆何时返楚,何时到新郢也不能确定。“然秦王知此讯必大骇也。”
“秦王?”芈璊只关心弟弟的生死,即便怀念死去丈夫,她也很少想到秦王,
“然,秦王。”曾阴的脸上挂着笑意。“秦王多疑,听闻大敖未死,必生怒也。国贼圉奋杀悍王子谎称大敖而封侯,秦王必究其罪。”
“圉奋?”芈璊也听说过圉奋的名字,但圉奋是谁,做过什么她全然不知。新朱雀号越行越远,在舟吏的命令下,甲板上的水手开始调戗。曾阴说道:“海上风大,请公主回舱。”
从提起圉奋开始,曾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正如身在咸阳的赵政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国尉府试探性的将荆王未死的消息透露给荆人,荆人侯首勿畀我毫不震惊,其回复是请君拭目以待。不需以待,次日从绵诸传来的消息便是‘寡君未死’,数日后,新郢飞来的鸽讯同样声称荆王未死,新郢正朝商议后新王已退位。
如果像王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