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且这样想,淖狡、鲁阳君、长老宋、巴虎,若敖独行……,这些惯于壮士断腕的将率心里全是这样想。君王是君王,社稷是社稷,再伟大的君王也不及最卑微的社稷,为了延续楚国八百多年的社稷,江东必须放弃,大敖也必须放弃。
郦且登上鷫鷞号前往新郢时,码头上朱逐与另外几个誉士隐隐悲哭,他们已经猜到了朝决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将促使正朝放弃寻找熊荆。七千里外的熊荆的听不懂他的臣子为他哭泣,经过大约十数日的跋涉,使团已经赶到了楼兰。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在赶到楼兰之前,熊荆少时背涌的那些古诗便在脑海里翻涌不已。当然,这些都是唐诗,汉代只有赋,现实的汉代也不似浪漫的唐代,因此当他念着唐人的诗来到楼兰时,不免深深的失望。
破楼兰也好,斩楼兰也罢,浪漫可以,认真就算了。这楼兰城还不如纪郢南面的小邑大,长宽目测不及四里,大约三里多。这样的小城值得破、斩吗?他不知道的是,早在王昌龄、李白出生前大约一百多年前,楼兰已经荒芜了。
熊荆失望,鲁阳炎、举阆还有使团人人喜悦。他们不在乎楼兰城有多大,瓜州西行千里后,他们终于再一次看见绿洲。有绿洲即有清水,诸人喉结耸动,只想着把水灌到喉咙口。
“禀大王,此楼兰国也,其在牢兰海之西北,故名楼兰,国中有千三百户,大邦也。”越奴莫指着周长不及四里,高两丈有余的城池说道。“楼兰王年四十,名曰尤广。”
“牢兰海?”熊荆不解牢兰海之名,还是记下了楼兰王之名。
“这……”越奴莫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牢兰海这个名字,他比划着道:“产盐之大湖泽也。”
“盐泽,幼泽?”熊荆终于想到了上的名称,猜到这可能就是幼泽。幼泽实际是两千年后的罗布泊。那时候的罗布泊干涸,但这时候罗布泊还是一个大湖泽。
越奴莫没看过,闻言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时,熊荆又问道:“楚地一户七、八人不止,楼兰一户几人?国中士卒又有几何?”
熊荆一问就问人口、士卒,越奴莫先是惊讶,然后又不惊讶,熊荆这样的君王关心的事情自然会与常人不同。这个问题他想了想才答:“楼兰一户七、八人不止,或有九、十人。国中士卒不知道几何,或有千余人。”
“不止千余人。”鲁阳炎就在熊荆身后,他比熊荆更想知道楼兰国有多少士卒。“城池虽小,然城郭甚大,当有三千人不止,不然何以防?”
楼兰是一片绿洲,城池虽小,但城池仅仅相当于中原的王城,王城外的绿洲边缘还有柳木胡杨形成的栅栏,另外能看到壕沟。要防守方圆大约二十多里的绿洲,鲁阳炎判断楼兰的士卒当有三千人,不然不足以防。
鲁阳炎的话让熊荆心里咯噔一下,沿路来鲁阳炎一直提醒他要逃走,尤其要在楼兰逃走。逃走的关键是马,必须要有数匹好马换乘,才能逃脱一百多名白狄骑卒的追搜。身为一国之君,鲁阳炎相信楼兰王不会没有好马。
熊荆不同意逃走的理由一在信诺,他已经和尼阿卡斯盟誓,背盟将被神灵所厌——被弩将射穿必死无疑的他竟然活了过来,如果这不是大司命庇佑,那什么是大司命庇佑;其次就是随行的不能一起逃走的炮卒。他一逃走,必然会牵连炮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