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人,带着头巾,弓着身子,挎着篓子,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雪地里,除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之外,似乎不会再有任何的东西会在这个时节出来了吧。
“那是?”
妇人轻吟。
一个血红色的篮子在雪地里格外现眼,如同是少女嫩白的胳膊上刺破了一个血点,让人不得不去注意,老妪亦如此。
红色的篮子,其内竞是一个娃娃,娃娃看来是降生不久,脸色微红,却面无表情,小手乖乖地放在篮子的两侧,身上盖着一个“被子”,是一个信封。
“这样带回去怕是夫人又要责备。”
妇人蹲下看着婴儿,低吟。
篮中的婴儿似乎听到了老妇人的声音,稍微动了动,露出了手指。
竟然是琴指。
“夫人这次应该是要欢喜了。”
妇人用手抱起了婴儿,才看清这个竟是女娃。皮肤如同雪地里的白雪一样洁白而又冰凉,不知道是冬天里冷的还是本来就是皮肤冰凉。
琴府。
“谁让你带外人进来的?”
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脸上带着怒气,柳叶眉微微上挑,嘴唇上粉色的胭脂带着淡淡的光芒,手指细长,可是本来应该柔嫩的手指上却带了些茧子。
“我看她可怜,还有……”
“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在琴府待了几十年了,还不知道规矩吗?”
如果说一开始女人只是嗔怒,那么现在她就是真的生气了。可怜?世界上可怜之人数不胜数,都能进我琴府,那我琴府还算是仙乐秘境中最重要的府邸?
“夫人,她是琴指。”
“你说什么?”
女人听了这话,眼神阴冷,手指之间捻了捻其上的茧子。“琴指”之事对于琴府来说是好事,只是这个事情非琴府内部人员不能知道,妇人显然不应该是,所以她得灭口。
“夫人,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您就当我是说了胡话。我在琴府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老妇人看到女人捻茧子的动作,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头磕在地上。女人那是要弹袖中琴的姿势,按照以前的经验来说,只要女人做了这个动作,基本上就要有一人会死。她虽然认为自己是做了好事,但是看到女人的动作还是得把自己当成是犯了大罪一样。
所以妇人没有多想,直接求饶。
女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把那孩子给我,自己断掉舌头,可免一死。”
“是。”
从此,琴府少了一个仆人,多了一个女孩。
女孩白雪一般,寒冷而又洁白,只是几岁,便会识曲。有人说,是夫人亲自教授的。
又几年,女孩到了豆蔻年华,却不动凡心,每天以盐洗面,目的是为了不苟言笑。有人说,是夫人让她这么做的。
但其实,是女孩自己这么做的。
“你想要一个名字吗?”
夫人看着仍在看曲谱的女孩说。
“我不明白,何为名字,您未曾教授于我。”
女孩薄唇微启,手指却在书页上滑动,似乎在弹琴一般,她的手,若千年的冰泉一般细腻光滑,手修长而又灵活。
“名字,是一个人的代号,一个人,有了名字,人家才会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