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更让众僧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来到讲台前坐定的居然不是虚空禅师,而是跟随他一起出现的那名年轻僧人。
虽有诸多不满,但到底是方外之人,涵养功夫一流。在加上出于对虚空禅师的尊重,台下众僧还是决定先听听这名年轻的僧人究竟会说些什么。
一日余,普济寺“空海”之名遍传万僧之口。
这位名叫“空海”的小和尚,一日间连讲多部佛经法典,更一一论述、答疑解惑,其博学强记、口才犀利,众人皆惊。
无论是对佛法的记忆,还是对佛理的理解,空海每每有独到之处,若非亲眼所见,绝无人敢信他不过只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而已。
其后整整六天,空海与诸位前辈高僧坐而论道,辩论佛法。一众高僧震惊于这名年轻僧人惊人的佛经阅读量,震惊于他对每一部佛经典藏的独到见解,更震惊于他的年龄,十九岁,真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数字。
那份过目不遗、过耳不忘的聪慧,那份永远带着亲切微笑的泰然自若,空海以他独有的魅力,征服了万僧会上的所有高僧。
万僧会后,普济寺的空海和尚,成为佛门新贵,受万千僧侣的追捧,风头一时无两。
而空海和尚本人则在万僧会之后的第二日,谢绝了所有高僧、寺庙的邀约,独自进入藏经阁。
八个月后,空海和尚面带微笑走出藏经阁,向虚空主持辞行。
虚空看着眼前的空海,心中感慨万千。自幼抚养长大,虚空将空海视如己出,感情之深绝非师徒情分可比。
“师父,弟子自幼生长在这普济寺中。如今大限将至,弟子想外出游历,增长见闻,望师父恩准。”
“徒儿,你的身体状况,你应该很清楚。如今你至多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元,这还只是估计,随时都可能倘若你”
空海微微一笑,表情风轻云淡回应道:“随遇而安、四海为家,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家?哪里不可长眠?人死灯灭,何必计较身后之事,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师父您执念了。”
“你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缘由天定、份由人为,师父您又着相了。”
纵然万分不舍,虚空禅师却也无力反驳,唯有长叹一声,再无言语。
空海收起笑容,认真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这并非佛门礼节,但是虚空却明白他的意思,那是为了感谢自己的养育之恩。
起身之后,空海重新挂起那亲切的笑容,大袖一甩转身离去。
空海走后,虚空禅师来到藏经阁,来到空海闭关整整八个月的地方。虽然早就知道空海在藏经阁闭关,但他究竟在干些什么,虚空一无所知,也从不过问。
此刻,虚空禅师看着眼前整整一个书架的书札手记,眼眶湿润、久久不语。那都是空海毕生对佛法的感悟、理解,统统一一手书。
虽然空海没有半分修为,但以他在佛法上的造诣,这些手札足以成为佛门瑰宝,造福无数佛门僧侣。
其后半年,空海游历四方。虽然没有半分神通修为,但凭着在普济寺中所学,弘扬佛法、导人向善,同时也以玄黄之术,治病救人无数。
某日,空海来到东海之滨,仰日升月降、观潮起潮落,连续数日不眠不食。
突然有一天日出时分,静坐数日的空海灵光一现、顿悟佛道之秘,嘴角的笑容在亲切之余,赫然多了几分的云淡风轻、玩世不恭。
之后,身无半分修为的空海和尚踏浪而去,就此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