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珩啊,嗯,回家!”男人一愣,他心里好像想着什么事,没有攀谈的意思,点点头就准备离开。
王珩没打算放过他,他记得这个男人,钟开复,是纺织厂的财务科主任,一个星期后,因为贪了纺织厂五万块钱,坐了牢。
“钟伯伯,今年艺考倪儿姐考的怎么样?”王珩追上钟开复的脚步。
钟开复这才露出点笑:“考的不错,考的不错!考的燕京美院。”
以钟倪的成绩,高考文化成绩其实已经不用担心,铁定能上。
不过王珩知道,钟倪考虽然考的不错,但考的专业却很膈应人,四年本科,其中两年要去rb做交换生,学费出奇的高,两万五一年,两年下来一共五万,更别说燕京和rb的消费水平了,根本不是钟开复一个小小的财务科主任承担得起的。
这可愁坏了钟开复,这年头已经不是标榜万元户的年代了,但每年两万五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可女儿好不容易考取个大学,不读吧,又可惜,那可是燕京,大城市,出去了可就是高材生了。读吧,他又负担不起。
为了让女儿读上大学,钟开复铤而走险,贪墨了纺织厂五万块钱,结果被手下举报,进了局子。
“哟,燕京啊!那可不得了,首都诶!回来可就是高材生了。”王珩恭维了一句,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燕京消费水平可不低,啧啧,毕竟是首都嘛!”
钟开复又是愁云惨淡,狠狠抽了两口烟。
“钟伯伯,听说厂里来了一笔款子,打算更换设备?”王珩又问。
“你听谁说的?”钟开复一皱眉。
那笔款子是上面给拨的,是用来清理积欠员工的工资和企业改制所需要的款子,更换设备完全是没有的事。
这也是新书记再三强调的,不能让员工们为厂子的积弊负责。
但王珩知道,这笔款子终究还是给那些贪婪的蛀虫挪作他用,捞了最后一笔,加速了纺织厂的倒闭。
“不是吗?唉,可惜!”王珩略作遗憾。
钟开复起了好奇心:“你可惜什么?”
“昨天有个人向我打听这事来着,说他有三套进口设备,想问厂里需不需要更换,他没门路,就打听到我身上来了,说是我能够给他介绍,他可以出五万块钱的中介费。”
“嘶!五万?你确定?”
“确定啊,他那三条生产线就值几百万,不至于拿这五万块钱骗我吧?可惜厂里没打算更换设备,这钱我估计是赚不到了喽!”
王珩摇了摇头,又来了辆公交。
“钟伯伯,不说了,我先上车了!您忙去吧!”
王珩上了车,钟开复恍恍惚惚的坐到了花坛旁,一根一根的抽着烟,心里琢磨着那五万块钱,就像猫爪子挠似的,不是个滋味。
王珩的话在钟开复的心里留了个种子,凡是有路可以走的,正常人都不会走向绝路,有个五万块钱的中介费做底线,除非钟开复脑子抽了才会贪墨。
九十年代末,王珩遇到了地底都是银子的九十年代,虽然已经是末班车了,但只要肯钻,还是能挖出点银子来的!
大多数国企都在九十年代初陆续倒闭,只有一些刚需生产国企厂子才坚挺到九十年代末。
澜江市是有名的棉花产地,所以纺织厂才能撑到现在。但也仅仅只是“撑”到现在罢了,依旧逃不掉倒闭的命运。
他记得过不了半个月,纺织厂就要更换一批生产线,一群蛀虫在穷途末路的纺织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