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发生的事零碎地浮在苏然的脑海里,想要拼凑起来需要费点力气,她皱起了眉。
“阿正走了。”
“什么?”画面刚刚有了轮廓,瞬间破裂。
“他离开s城了。”仿佛觉得这句话还不够震撼,唐雪补充着,“离开‘鹧天’了。”
“……”苏然感受到太阳穴拼命地跳动着,按在上面的手指又往下用了用力,“为什么?”
“因为他没能保护好你。”
于是昨晚的画面不仅有了轮廓,每一处都完整起来。
医院,方佳子,酒馆,酒店,电梯……
“不!不关阿正的事!是我……”苏然很快将意识串起来。
“清姐决定的。”唐雪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切在苏然的话语中间,成为语气区分鲜明的分隔符。
清姐决定的。
这就足够将所有的话阻断,毫无办法。
苏然的手无力地垂下。她固执地认为,秦盛清不是冰冷的魔鬼,甚至偶尔还能感受到她的温暖,但她所做的决定却像在寒天里泼的水,即便苏然的心再滚烫,也能迅速被冻结。
一次又一次。
阳光不断热烈,在唐雪拉开窗帘后,迫不及待地进入房间,提醒着时间的继续。
于是,洗漱,穿衣服,去片场,拍戏。苏然的一天,再次无声无息地开始了。
最早的时候,人是为什么会崇拜太阳,崇拜天地,崇拜深不可测的星空,崇拜海,崇拜群山峻岭的肃穆,崇拜风,崇拜时间的呢。
因为征服不了。
将它们视为了神,而我们永远是渺小的寡不敌众的凡人。
苏然忽而觉得自己的悲喜、愁苦,自己的挫折与胜利都如草芥尘埃,微不足道。在日月下,在古今间,都自不量力而讪讪,深知这就是她的局限了。
眼看着无声无息的一天近黄昏,在一声雷电后,暴雨袭来,沉闷的片场突然活跃起来。
人们忙着给设备遮上厚重的布,忙着收拾道具,忙着给导演副导演递伞,忙着叫喊着“这边!这边可以躲!”
苏然在唐雪的牵拉下,站到了屋檐的一角,拍了拍衣角的水珠。
“外景真麻烦。”身边有人抱怨。
苏然斜眼,说这话的人脸上分明挂着笑。仔细看过去,所有的人都在笑着。
难得的喘息,下雨天的外景真好。
苏然摸出手机,百无聊赖的。突然看见林晚在私人微信的朋友圈里发了一条状态,文字写说,被困在雨里了,没有伞,不知道怎么回酒店。
苏然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大概过了两分钟,她已经拿起身边的伞:“小雪,给我车钥匙。”
“怎么了?”唐雪一边问一边从包里取出钥匙。
苏然伸手接钥匙,却悬在半空。
到这会儿停止了,短短的几秒里,一丛火燃烧起来又因为氧气耗尽而熄灭。
苏然垂下手,放下手里的伞:“不用了。”
重新地摁亮手机,又因为长期没有运作,一会儿就暗了屏幕,一下照出苏然的脸,漠然极了的脸,已经下了牌局的脸。
真的不能,不可以了。不能这样做。不理智,不理智,不理智,不理智后,总该有一次理智。
所谓的理智到底是什么呢,有时候她也在常在想,自己所喜欢的那些虚构的人物,支持她或他理智的原动力到底是什么。是怎样的步骤,让她们能清晰地区别“对”与“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