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析了许大夫的推论,认为在理论和逻辑上没有问题。作为医生,这个情况同样引起了我的注意,所以在年前的政协会上,我在小组发言中讲了这件事。”
“只发现两例病例呀?病例太少也许是个案,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主管医疗卫生的燕副市长说。
“病例是少了点,不过我认为许小伟的推论是有道理的,因为重金属等有害物质对人体的毒害是确凿无疑的,青山河沿岸众多电镀厂和石化企业长期往河里排污也是事实。”
“推论我也赞同,河水污染的事实的确存在,我是说从技术角度看,病例太少。”燕副市长道。
“无论如何,要想说明问题的普遍性,最好有更多的例证。”主管工业的章副市长建议。
“我和我们这位小许大夫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甚至想对全市居住在青山河沿岸村庄的中青年村民进行一次健康体检,但我们没有这个权力,也没有这种资源。”
“寻找更多例证是应该的,但对全县居住在青山河沿岸村庄的中青年村民进行体检不现实,第一,这种类型的体检价格不菲,除了西山乡,全县还有几个乡镇的十几个村庄位于青山河沿岸,需要体检的人数众多,合起来是一大笔钱,市财政没有这笔预算。第二,如此大规模的体检,老百姓难免产生联想,人多嘴杂,如果把问题扩大了,也许民众会产生恐慌。”莫启林这话还真不是官腔,作为常务副市长,他必须做多方面考虑。
“即便为了寻找更多例证,也不必这么兴师动众。除了经费是个问题,莫市长说的第二点,就是大规模体检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完全有可能引起社会恐慌,这个问题必须非常慎重地对待。”姜副市长最早知道老高在会上的发言,因为农业局长跟老高接触后,转身就向他做了汇报。
“是啊,这是个具体问题。”老高道。
“青山河本来就是一条母亲河,据我所知,不仅青山河沿岸村庄抽取河水浇地,为了降低农作物种植成本,那些不在河边的乡镇,只要水利设施允许,也是抽取河水灌溉。只有那些远离河岸,水利设施够不着的村子,不得已才抽地下水灌溉农田,东兴市依靠青山河水灌溉的农田面积接近全市农田总面积的五分之一,河岸村庄使用青山河水更加频繁,更加普遍,不仅普通农作物,就连经济作物和蔬菜瓜果都用河水浇灌。”姜副市长主管农业,对这方面情况,他比在座的其他人更清楚。
“这么说来,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咱们在座的人肯定都吃过这种污水灌溉的粮食,说不定也吃过污水浇灌的蔬菜。要说体检,全县人民都该做,但这显然不现实。”
“还真像章市长说的那样,有害废水灌溉的粮食作物,几乎所有人都吃过,只不过有些人天天吃,有些人偶尔吃。你想啊,就算村民将这些粮食卖给粮库,最终还是要经面粉加工厂到达我们的餐桌。农村人基本都有自留粮食的习惯,不用说,青山河沿岸那些村民肯定是每日三餐都吃这种粮食,咱们这些城市居民在粮店或商场购买粮食或制品,只有偶尔碰巧了,才能吃到这样的粮食。”
老高停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正常人体都有一定的解毒排毒能力,偶尔吃几次这种食物,其中的有害物质在正常排泄情况下,不可能在我们体内形成聚集,对人体构成的危害并不大,所以,我觉得除了青山河沿岸那些村庄,其他地方的人没有体检的必要,借用流行病学的一个素语,因为其他地方的人不属于易感染人群。当然,正如几位领导刚才所说,即使针对青山河沿岸这些村民,体检费用也不是一笔小钱。”高院长说完,把头低了下来,他知道一提钱,就是给领导们出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