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出东原不久,但他行路快人一截,走近两个时辰,便至第四个山丘——岙山。
天夜缓了口气,长长呼出,心道:“按老世辈所说,攀过四个山头,过了树林,再行半天可到一城。但这树林宽广无边,若是绕道,恐怕两天才出得了。”他望着眼前一片郁郁葱葱,自顾自笑道:“真是杂乱之林,倒适独身闯过。”
一阵山风吹过,携着他欣喜的朗笑声直上云霄。
幽禁林不似诞兽脉那般凶险,况且幽禁三十盗也已死去,但新兴贼势也多,凶牲恶畜亦难降。
天夜跃落岙山,见着幽禁林:乱藤缠葛,横空搭桥跨邻树。韧根纠土,窜地架梁跃侧荆。林里长沟三尺宽,又有深窟六尺圆。斑白长蛇吐信蜿蜒过,青绿巨蜥挂舌匍匐走。野猪身披护刺甲,追猎此间过。军蚁自有双牙钳,赶兽丛林里。细听咕咕怪响满树传,侧耳呀呀奇叫通林开。
此处本名为幽净林,后因常人畏行,又被改称幽禁林。
虽正值晌午,却无几缕暖阳穿枝透叶留恋林野。偏偏幽静林只在正午时,才通亮几分。其余时光浅日凉,若至昏晓,则暗如大瓮包盖,仅可见三尺,脚下踩着何物也难看清。
行约半天,已近黄昏。幽禁林越渐漆黑,但修习之人眼力好,此时仍能看得清。他早前跃上树梢,已默默算好路程。
“再以此行速,约子时可走出。呵!若非沿途杀了几条毒蛇,耽搁了时辰,兴许能更早出幽禁林。”
他忽然顿住身,思忖道:“本不宜在此多作歇息,但子时出了树林,前方是何处尚未知。此地于别人或是险境,但于我,却又是一安身之所。”想到这,他拿出护腕里的兽甲,心里又多了丝感恩,“若非师傅相送兽甲,只怕我无法安然站在此处。”
“咕噜噜!”周遭寂静,他肚里的声音竟打了个回音。
他尴尬一笑,想起四周无人,这才拔刀去猎物。
在幽禁林里点火烤肉并非明智之举,肉香会引来各异凶物。但碍于那兽甲,这周围百丈远哪有何生物敢留。天夜费劲逮了两只野兔,砍了干柴抓了干草,取出火折子生火。虽自小衣食无忧,但诞兽脉修炼两个多月,他饱尝人世艰辛,每日活在生死边缘,填饱肚子的本事早不在话下。当下手脚利索去皮毛,切瓢除肝脏,筑土设架,烤起二兔。“
林野过生活,当属天夜自在。
“咔啪!”一声,带着零星火点的柴炭裂为两半,稀疏炭粉轻轻飘飞。
此夜,他裹着兽甲,半躺在树干上安歇。
一夜难得寂静,似上天舍赐。
“嘶嘶!”忽现一道幽蓝光芒自其头顶窜上树梢,掠向两丈远,继而调头转回,盘旋在其头顶,随着他呼吸的沉稳,周边枝叶摇得“莎莎!”作响,倒似树林齐声轻笑,甚感欢快。只见蓝光愈加耀眼深邃,须臾间,本不足两寸粗大的光芒涨至三寸,又缓缓没入天夜身体。
不多时,光消魂退,此间林野又漆黑难视。
而他裹着兽甲,未曾醒过。
东方云霞异彩,晨光熹微,朝阳逐退群星,天空愈渐明朗透蓝,清冷渐转温暖。而幽净林,却仍清风拂面。
天夜抬起眼皮,睡眼惺忪将眼前景物纳入,良久才自眠里醒神,当即跳下树,整理衣衫。
魂泉里那面湖泊似加宽了不少,他心里奇道:“我的魂力,又增了不少。”想罢,他摇头庆幸道:“造化造化,若每日可如此,不出月余,定可踏入灵念境。”
他挂好腰间长刀,收兽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