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道:“你果与那贼头有干系,跑来此探我口风。”
“那又如何?将死之人。”禾子冷冷一笑,双手挥起刀便劈将来。
“想我御刀夜一路来,逢贼杀之,遇敌抗之,今夜倒栽在一女娃手上,还是死在随身乾坤刀下。罢了,男子汉,死也得挺直。”他昂首闭眼,静待刀刃加身。
却听“叮叮”接连四声,双手双脚失了捆力,他猛然睁眼,见禾子嘻嘻笑道:“咋地,还不道谢。”
“你怎不杀我,反而砍了锁链。”
“杀你?呼呼我答应过爹爹,今生绝不杀人,便是身在贼窝,也需出淤泥而不染。”
“那你又因何救我?”天夜又问。
“上个在这里被杀的,是我爹爹。”
天夜听了,也不再多问。
禾子忽醒悟,惊道:“方才未加注意,昔年我爹友人闯入寨救他,却砍不断这锁链,如今我拿这把刀竟能轻易砍断?”
“那是自然,此刀乃我所有。”天夜说罢,屈掌运魂将栏外的麻莫护腕吸回。
禾子见了,奇道:“你还有这本事?”
天夜轻笑一声,道:“你即救了我,也难待寨里了,何不同我一起下山。”
“你自己逃罢,我逃不远。”禾子将刀递还他,又弯腰提起裤脚,只见她双脚踝处牵绑着一道铁链,若走平路倒无碍,但要行山路却难。
“无妨,我将它砍断便好。”天夜接过刀,轻挑她脚边的链子,努力切划几番,却割不断。
“砍不断的,此链中间有一颗魂固石,寻常庸持哪能看得断。十年来,我一直想逃出寨,只是于我,谈何容易?”
“这十年里,你一直这般绑着生活?”
“若不绑着,老太太岂会放心。”
“这等恶毒的贼婆。”天夜运魂铸成残魂刀,道:“你站远些,我这刀太长,莫伤了你。”
“诶?”禾子听了,见他那刀天蓝一色,不禁惊叹:“哇!你这刀,好美啊!”
天夜摇头道:“再美也是杀人的刀。”
禾子退至栏边,天夜怕她惊慌,便迅速划过其脚踝,切过链子,只听“哔”地轻响,那链子断为两截。
她看着断为两截的链子,怔了半晌,眸里泪水滑落,又喃喃自语:“断了断了,它真的断了。呀!”她尖叫着,跳过去往天夜身上一扑,喜极而泣:“真个幸运,我今夜送饭来与贼吃,却得你挥刀斩束缚,了结我十年禁锢。”
天夜柔声道:“快随我逃罢。”
“嗯”禾子应了声,又问:“我方才拿刀要砍你时,你可有生悔恨之意?”
天夜听了,只得呆呆诺诺应她。
“心志这等不坚?”禾子郑重道:“你若要救人,便死也不能后悔。你有悯人之心,追上山救不识之人,禾子很高兴。似我这番今夜救你,若被逮住逃脱不成,也绝不后悔。”
天夜听得恍然,应道:“嗯小子定谨记此心。”
他将链头一一勾去,二人恢复自由身。出了牢栏,天夜一拳将门轰开,道:“我等去救那女子。”
“寨主屋院在下方,你沿此山路下去便能寻到。我还走不了,有一物藏在老太太屋里,需取回才能走。”
“还有甚么比命重要,不要罢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