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天下间最负盛名的水师有二,一是孙氏麾下江东水师,二是刘表麾下荆州水师。
前者,孙氏的崛起本就是水师在战火中成长的磨练,而数十年间划江而治,怎么可能仅仅依靠荆江天堑,更在于水师悍勇,一路砥砺,愈战愈精锐。而后者随着刘表身死,投降曹操的荆州水军提督蔡瑁与张允被杀,水军百战老卒又尽死于赤壁一把大火,把荆州水师烧得十不存一。
至此滚滚长江,唯见绛红色孙氏虎旗飘扬。
“报——紧急军情!”,亲兵的呼喊打断了诸葛瑾越飘越远的思绪。
“前方探报,曹叡改任司马懿为襄阳提督,单骑过樊城。如今估计已经入得襄阳。”
诸葛瑾一直轻轻皱着的眉头此刻挤得像个川字。虽然他也不同意孙权贸然出兵襄阳,但他不像陆逊那般言辞激烈,和他的脾性一样温和得多,既然自己的反对意见已经陈述过了而孙权坚持己见,那只有尽全力执行。
但当时出兵的前提是司马懿在长安,而不是襄阳。尽管进攻襄阳是孙权亲自下达的命令,尽管他从追随孙氏起便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把孙氏大旗插上襄阳。
襄阳之于孙吴,犹如长安之于蜀汉。
后世只知卧龙诸葛亮和凤雏庞统,但在当世豪杰眼中,还有一人可与此二人齐名,那便是号称“冢虎”的司马懿。甚至由于凤雏死得太早,少有施展才干的机会,他们更倾向于把卧龙和冢虎相提并论。
荆江猎猎的大风吹刮着这位年过半百两鬓花白的中年男人,像一盘盘冰水迎头浇上,让他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传令,后军变前军,撤退。”
亲兵有点不可置信,看着诸葛瑾。
诸葛瑾坚定地点点头。他是卧龙的亲兄,也没有信心和冢虎一战。
军令伴着江风逐渐传遍整支船队。半柱香不到,先锋张霸和一名年轻文士急忙来到艨艟主舰上。
诸葛瑾回头看着那个文士愈发肥胖的身子一拐一拐吃力又焦急地来到自己跟前,心中涌上万股悔意。当时就不应该让他远赴南中的,白白丢了三千金戈铁卫不说,还落得一身伤残。
来人正是诸葛恪,那位在南中之乱中侥幸逃脱的神秘文士。
回到武昌的时候,他的左脚和右手已经残废。孙权惜其才,迁骑都尉为左辅都尉,以为东宫幕僚领袖辅助太子孙亮理政。一如刘禅还是太子时的霍戈,只要等太子登上宝殿,便是托孤重臣,权倾朝野。
但诸葛恪却觉得生不如死,脾气无可挽回地一日比一日暴躁。诸葛瑾只好安慰他说,我们父子都不是靠手脚打拼而是靠腹有谋略立于天地间。这次进攻襄阳,诸葛瑾也带着诸葛恪出战,未尝不是让他多历练的意思。
“父亲畏司马懿如畏虎邪?”诸葛恪完全不顾父亲颜面,在部属面前厉声质问诸葛瑾。
诸葛瑾难掩对诸葛恪的失望,问道,“我儿以为如何?”
“此乃司马懿自投罗网也!我军当长驱直入,趁司马懿立足未稳,一鼓作气,一攻而下。兵贵神速,生擒司马懿也触手可及!”
“张将军以为如何?”诸葛瑾又问张霸。
张霸抱拳答曰,“末将以为,当可打他个措手不及。”
诸葛瑾凝神望向襄阳,他动了私心。
“恪儿以为,如何进攻?”
诸葛恪一听,父亲竟然被自己说服了,大喜过望,又白又胖的脸上甚至闪过丝丝红晕,“襄阳东、北两边临水,皆有水门。父亲可径至北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