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陈小半郑重地又念了一遍,似乎这四个字对他们如此重要。
“世人皆重农轻商,不知贱买贵卖,货物流转的威力,”张庆山一边说一边走到屋外,俯瞰整座城池来来往往的兵卒,“商贾之威甚于兵戈,利在伐谋。”
马承沉默数息,“马承愚钝,一时不能理解张公子的意思。不过既然张公子决定了进军张掖楼兰,承当为先锋。”
张庆山看着来到身边的马承,笑了笑。
“幸得马家二字在武威一带尚有余威,一个月来招募得勇士数千,现在正好用作守备城池,腾出些老兵远征。”
此话一出,张庆山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牧边尚不知此正杀身之祸根?”
“张公子何出此言?”马承疑惑道。
“扶风马家,在河西之地世代积威,从马家败亡到南下依附刘备再到如今马超逝去,如你所见,其余威尚可一个月间轻易募得甲士数千。你说,刘禅防不防你,诸葛亮防不防你?”
“可马家不是已经名存实亡了吗?我妹嘉尔也嫁于凌伯守,待我和岱叔身死,马家就没有人了。”
“近年来凌伯守与你马牧边崛起太快,马家大有香火复燃,执掌庙堂兵事的态势。”张庆山平语气一顿,“这还不是最紧要的。当初马家以姑爷凌伯守继任神威天将军,可谁都没有料到你马牧边追随秦不破后可以屡立战功,甚至断臂之后不退反进。那马家到底以嫡长子马牧边为首,还是以姑爷凌伯守为尊?如此下去,恐怕秦不破都不得不防你,他和凌伯守的情义毕竟比你重。”
伺候在旁边的陈小半也听得讶异,没想到马家还有这一层隐患。
马承释然地笑了笑,“人们皆言张庆山算无遗策,聪明绝顶,原来也有些情谊是你算不到的。数年前,从我踏进秦不破府上,举起表字宴那杯酒开始,我这条命就是秦不破的了。没有他的举荐,我马牧边至今仍是锦城里首鼠两端苟且度日的马平安。北伐之前不破就跟我说,世间往后再无马家,确切地说,世间再无世家。待天下一统,凌伯守于內当执九州兵马,我马牧边于外当为西域长史,执掌丝绸之路。”
“秦不破说让你当西域都护府长史,管丝绸之路?”张庆山也难掩兴奋。
“他说你对丝绸之路执着得近乎病态,只有我去管,你才放心。只有你放心他才放心。”
张庆山畅快地大笑起来,连声说“知己当为秦不破”,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份书信,“这是我打算拿下张掖楼兰后再呈送给秦不破的。”
说罢,展开书信,最后一句上书,“当设西域都护府,以马承为西域长史。”
“不过,我马牧边虽然愚钝,却也想过张公刚才提过的问题,如今你又专程和我提起,看来我与凌伯守之间确实有这个隐患。如此看来秦不破也是非常大度了。”马承左手扶剑眺望远方,“既然不破有情有义,我又如何能辜负他?”
马承沉默良久,像是艰难地做了个决定,“我马承从今起不娶一女,不育一子。马家至我而止。”
这下连张庆山都沉默了起来,过得好一阵子,才说,“明日起,远征军全军出征,牧边早些休息吧。”
“带多少人?留多少人?”马承问。
“以张嶷领三千新军,三千老卒守武威,其余你全部带走。”
“两万五千人,足够了吗?”
张庆山哂笑一声,“有李无赖在,五千人都绰绰有余。都说商人重利轻义,张掖、楼兰这些地方多年浸染的结果,没有什么是不能买卖的。”
“那么,李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