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哥嗫嚅着,巨大的难堪包裹了他。
“现在是不是该让我看看你了?”锦鲤狡黠地眨眨眼睛。
“啊?……”二哥吃了一惊。
“你别想歪了。我只想看看面具后的你。”
我二哥想了想,认真地答道:“面具是我们魍魉的标志,是不能随便摘下的。”
“那好吧。”锦鲤假愠道。她变身成鱼,迅疾游到水下。
二哥不自觉地跟在她身后。锦鲤吐出的气泡,一串串地,贴着二哥的面颊上浮着,如同亲吻。
至水潭中央,锦鲤忽然不动了,她摇着尾巴停伫在二哥面前,嘴中的气泡调皮地升浮到水面,那姿态分明是一字一顿地告诉二哥:我、就、是、要、看!
“好吧,”二哥想了想,“给你看。”
暗涌的水面下,我的二哥缓缓摘下了面具。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二哥会拥有一张如此明亮清澈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会徐徐绽放出如此柔和的笑颜。在我的记忆中,这是二哥最为舒心的一抹笑容,如同早春三月初绽的樱花,脆弱着的苏醒,鲜嫩着的萌动,是寒风中不堪一击的明媚,是生命中稍纵即逝的含苞。我二哥生命中最美的一瞬在那一刻凝为永恒。这之后他的生命开始枯萎凋零,一瓣复一瓣,一叶追一叶,零落成无法挽回的哀伤。
[9]
次日夜晚,我的二哥如同中蛊一般再次来到了龙门潭边。但是这一次,他目睹的是锦鲤和那个面部轮廓如寒铁的玄溟少年交战正酣。
二哥上前救了锦鲤,赶跑了玄溟少年。锦鲤负了伤,鲜血从肩膀上不断渗出来。二哥细心为她包扎,锦鲤芬芳馥郁的呼吸不断扑到二哥脸上,二哥抑制着胸膛里渐渐旺盛起来的邪恶之火给她包扎好。在系上缠带的那一瞬,锦鲤被伤口的疼痛催出了一声低浅的呻吟,蓦然间,二哥胸中的火焰升腾而起,将他整个人的意志都烧成灰烬。二哥的脸鬼使神差地逼近过来,嘴里含混地呢喃着:“我……有点……真的……”锦鲤也莫名其妙地跟着激动起来。两人的脸越来越近,直至视野里只剩下对方的脸,脸上全是对方的呼吸。两人的眼睛烧着火,异常的亮。
……
“你把我陷进去了,你也别想逃。”那天别后我的二哥对锦鲤说。回家后二哥依旧保持沉默,但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萌了芽,恣意生长着,一片烂漫。以后,那片树林就成了两人的乐土。我二哥的眼睛里慢慢有了一种异样的神采,或许不该说异样,但那的确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底色。
[10]
我的二哥不知道,他的诡异举止早就引起三哥的怀疑了。
三哥在连续跟踪了几日后,发现了二哥这个无法告人的秘密。这桩几乎可以称得上魍魉历史上最邪恶最忤逆最荒谬的事情,差点令我的三哥作呕。
那时我的三哥才多大呢?他和我的二哥同龄,也不过才十八岁,却已经显露出少有的狠心和诡谲。事实上他的心智远远超过了二哥,尽管我的父母一直希冀三哥以二哥为榜样。在真相面前,三哥觉得这样的榜样已经足够可笑讽刺。他早就有些不服气了。在十八岁之前的岁月里,我的二哥处处压着三哥一头,无论是技艺还是为人,这次的发现倒使得三哥心头蠢蠢欲动起来,满腔满腹都是得意与瞧好戏的阴损。
如果你认为我的三哥会将这件事情透露给我的父母,并借此邀宠,那你实在太低估他的胆识和阴鸷了你以为我的三哥就不觊觎那颗罕见的幻形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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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我用尽可能简短的语言描述接下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