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一身单薄地站在门口,泪珠大颗大颗下坠,他单手抹着眼角,双肩抖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哎呀。”远处李大婶儿顺着长廊飞快奔来,蹲着搂住孩子,恐惧仰头道,“首辅恕罪,是这孩子故意骗老奴说饿了,老奴去厨房拿吃的,谁知道他……”
豆苗儿抢过孩子抱在怀里,匆匆去拿放在书房矮榻上的毛毯裹住他。
“走。”满脸怒意,陆宴初尽量压制愤懑,厉目盯着跪在地上的妇人,“还不快走?”
“是。”李大婶儿全身发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七魂去了六魂地起身急急退下。
“娘。”在她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福宝紧紧搂住她脖颈,双手双脚都缠在她身上,“您和、和爹是不是在、在吵架?”
“没呢!”豆苗儿笑着拍他脊背,“我们只是在探讨事情,意见没有得到统一。”
“可、可福宝听到……”
“真的没有吵架。”
陆宴初懊恼地走到他们身边,看她抱着孩子来来回回地走来来回回地哄,他也感到歇斯底里的郁闷,为什么平日一向沉稳的情绪撞见她就全盘崩塌?为什么她就那么能招惹他生气?
试着走近,陆宴初心疼地望着福宝,暗暗下定决心地道歉:“对不起,是爹不对,爹天生嗓门大,不小心吓到你,以后绝对不再这样。”
“吓、吓到的是、是娘!”在豆苗儿耐心哄劝下,福宝慢慢止了眼泪,可身子仍然在打颤,他小嘴瘪着,看向他的目光浸着指责和怨气。
陆宴初“嗯”了声,难为情地轻咳一声:“那我对你娘表示道歉,希望她能原谅我,保证下不为例。”
“娘,爹、爹道歉,您原谅他、他吗?”化身传话筒,福宝认真盯着豆苗儿,紧张的小神情出卖了他想法,他是希望她原谅的。
豆苗儿扯唇:“原谅。”
破涕为笑,福宝立即高兴地从她肩膀探出脑袋,双眸眯起,连抽泣都好了许多:“爹,娘原谅您了,以、以后您要说话算话,骗人的是小狗哦!”
“好!”看了眼娘儿两,陆宴初颔首。
父子重修于好,豆苗儿抱着满意的福宝去寝房歇息。
关于陆宴初那些保证,骗骗福宝就够了,他天生嗓门大?从前可真没这毛病!
今夜的福宝格外敏感,不敢再离开他一步,豆苗儿脱下外衣,抱着他躺在床榻,屋里暖炉熏着,不觉寒冷。轻轻拍打着胳膊哄福宝入睡,豆苗儿痴痴望着他稚嫩的脸,怎么都看不够……
凉月渐渐沉落,陆宴初站在帘外,直至内室再无动静,他又守了半个时辰,旋身离去。
回到书房,他僵坐在书桌前,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个竹雕笔筒。
往事一幕幕重演,泖河河畔,他们临别前,他望着她转身没入葱绿时从未想过,这一转身就是六年之久!
早知道,她这人没心没肺,对谁都一样,他并不算特殊。往常一声声陆家哥哥叫得比谁都甜,可她心底,却并没把他那么当做一回事,她纵有千千万万种理由,归咎起原因,是不够爱他,从而不够信任他。
能怨她么?不,只怪他自己听不得甜言蜜语,口口声声拒绝,却把持不住,那么快就沦陷在她看似热情的笑靥里。
福宝……
默念着这两个字,陆宴初望向黑漆漆的窗外,苦笑,幸好在对儿子这方面,她没像对他这般。
眼眶红肿的呆坐到寅时,陆宴初唤护卫叫来管家李韬。
等李韬行礼后站在一侧,陆宴初冷着脸让他对今日候在尚书府外的车夫护卫等处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