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嬴政迟迟未到。阿房坐在殿门的门槛前抱怨,一大早上醒了就被禁足,还让自己准备午膳却姗姗来迟,不能守时就不会找人通报一下。不过禁足了也好,这样就不用每日晨昏定省参拜三位太后,也不用受众妃参拜看那些人的嘴脸,自己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中,倒也快活逍遥。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起外面的广阔天空,这椒房殿也太小了。
阿房无聊至极,便对秦国的兵器打起了好奇心,楚国有一把镇国之剑——泰阿(又叫太阿),相传是欧冶子和干将两位大师联合所铸,是一把威道诸侯之剑,曾经引发楚晋大战。楚曾灭越,囊括越之名剑宝器、能工巧匠,故楚地之剑能承吴越名剑之余续,光彩灿然。楚剑利,倡优拙。而阿房自幼耳濡目染,对铸剑也颇感兴趣,如今见到秦国之剑难免惊叹,秦军不愧虎狼之师,用如此落后的青铜剑却也能令中原六国闻风丧胆。
中原六国自诩冶铁工艺先进,所用兵器也是铁器,铁器韧性强,不易折,可青铜却易折,便要铸的宽而短,且青铜铸就极难掌握,在铸造过程中要不断加锡,加少了则软而不利,加多了则硬而易折,如此,对于近身搏斗的秦国步兵来说,这样笨重、短小、而又驽钝的兵器实在是处于不利地位。
阿房手拿着秦国短剑沉醉于佩服着秦军“物残志坚”的精神,嬴政已悄悄的走近她,看着她专注的神情,便没有让侍者通报,自己也不忍心打扰,只待走近了之后,在阿房的头顶上大声地说了一句:“王后好坐像。”
阿房吓的手一抖,滑落了手中的兵器,可偏偏不巧,心想着青铜易折,而手中的剑就如此争气的折断了。阿房心中不忿,心想着这挑事儿的秦王怎么这么闲得慌,可明面上还得依照规矩行礼。
嬴政弯腰捡起了阿房滑落的剑,心中划过一丝忧虑,这把青铜剑铸造的有些长了,所以如此易折,抬眼看了阿房,想起她刚才专注的样子,便随口问了句,“王后也志于兵器?”
阿房心想,楚国楚剑吴钩可是令你太祖秦昭襄王也是敬佩不已的!“臣妾略懂。”于是便把刚才心中所想青铜与铁器相比种种的弊端告与秦王。嬴政默然“这些道理,寡人自是听相国谈到过,岂止寡人忧心,历代秦君都想解决这个短板,希望秦国虎狼之师能尽展雄风。可先不说这冶铁技术是六国机密,就算得到了这冶铁技术,秦国地处偏僻,也没有那么多资源以供铸铁。”
阿房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楚宫看见过越国的剑谱,“其中有一把邵滑剑,好像是越王勾践所铸,也是一把青铜剑,却锋利无比,竹简中记载剑身修长,有中脊,两从刃锋利,前锋曲弧内凹。茎上两道凸箍,圆首饰同心圆纹。我看秦国的青铜水平很高,若是可以在剑身上加以改造,或许可以一试。还有这把剑明显青铜达标,但是这剑身长短有问题,不知是哪个铸剑师如此大意。”
“这如何查起,工匠众多,难免有浑水摸鱼之人。”嬴政道。
“如此好办,从今往后,铸剑师需在自己所铸之剑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并且需要专门的兵器机构对其进行监管。物勒之名,以兴其罪,以究其情。”
此言一出,嬴政难以想象身边的这个女子轻描淡写的便解决了军队中兵器管制的问题,饶有深意的看着阿房,“王后倒是杀伐果断,与寻常妇人不同,颇有些商君的法家典范。”
“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阿房听到嬴政的夸奖得意的看了他一眼。
而这一眼,竟是沦陷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