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大病不起,也病缠卧榻,朝野上下流言肆虐,说是昌平君夫妇感情笃深,这是妘夫人舍不得夫君,怕是想要君侯去陪她。
这种流言乍听是说君侯夫妻恩爱,传入不知情况的百姓耳中,便会传成昌平君沉溺闺房之乐才致使身染顽疾,一个经天纬地的绝世奇才倒传成了纨绔子弟,而一个温婉贤良的妘夫人倒传成了一个魅惑夫君的妖女,牵连王氏一族也被流言所扰,说王夫人竟然教育出这样的女儿。
听闻此种不入流的流言,王翦在府中勃然大怒,可是终究怪不得昌平君此时病倒,让人家抓了把柄,终是王家对不住他,嫁入君侯府的女儿没有为他添上一儿半女,还让他伤心至此。
王翦老将军一听闻昌平君醒了过来,便匆匆赶来探望。
昌平君看着王翦神情古怪,便知他藏了心事,王翦本来没有打算告诉昌平君外界的流言,可是抵不住昌平君心智奇绝,几句话便套了出来,既然兜不住了,王翦就把这传言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王翦自幼为武将,脾气是暴躁了一点,这么多年从军打仗他能脱颖而出自是因为与一般武将不同,沉得住气,压得住火,用得了脑子,可是今日碰到他心爱的女儿的事情,慈父的感性一面便压不住了,三言两语,把自己说的面红耳赤、老泪纵横:“想我女儿多么温婉柔顺、待人宽和,从小就不与人争的性子,天妒红颜啊!天妒红颜!如今她尸骨未寒啊,这帮贱民竟敢这样诋毁她!”言罢,一掌拍烂了手边的紫檀桌子。
“哐——”王翦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有些失仪。
昌平君并未发怒,只是剑眉一挑,淡淡的说了一句:“冷静了?”
这昌平君王室贵胄,自小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跟嬴政的很是相似,王翦连忙拘礼请罪:“失礼。”
昌平君轻轻地摆了摆手,“无妨,将军关心则乱,也是人之常情。”
王翦回到座位上,想自己戎马半生,如今被小小谣言掌控情绪,想来实在惭愧。
昌平君现在没有心思关心王翦是否惭愧,他所忧心的是,这些流言蜚语着实诡异,“可查清楚这流言的起源?”
王翦轻蔑的冷笑了一生:“哪里用查?想也知道怕是相国府那厮!”
“不”,昌平君打断了王翦,觉得武将真是意气用事,心中不免有些反感,“从前他拿夫人无子小做文章不过是试探我和王上的态度,敲山震虎,对我也构不成什么威胁,这番流言实在卑劣,不像是他的手笔。”
王翦两手一摆,恨恨地说:“他是奸商,本就卑劣。”
昌平君轻笑:“错!他是大奸商!与一般的奸商不同,他运营的是整个国家,他的目光和手腕,可比这些小手段高明的多!”
王翦听闻昌平君此话,眉头深锁:“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昌平君眯了眯双眼:“无论是谁,此人居心不良,怕是不仅仅冲着你我而来的。”
王翦长叹一声:“我恨不得亲手结果了这厮,但是攻魏在即,怕是在咸阳都留不了几天了,君侯若有需要,便可差遣王贲。”
此话一出,昌平君倒有了些表情,神情诧异的看着王翦:“出兵?攻魏?”
王翦被昌平君瞪得发毛,以为他是因为食言才这样:“昌平君无需自责,攻魏也比攻燕强,魏国我还是有信心攻下的!”
昌平君却没有听到王翦这份安慰他的话:“怕是流言竟是冲着此事来的!我竟错算一步,王后为何没有推荐蒙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