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将目光转向尚如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希望他能自己补充一下。
尚如许知道张玉不说话是在等些什么。自己抿了口盏里的酒,淡淡地说道:“在陛下同意我的请求之前,我被金吾卫射了三箭。”
说罢,尚如许将酒盏放下,指着自己的身体说道:“一箭射在左臂,一箭射在右肩,还有一箭射在我的胸部。多亏我这心长得偏了点,否则啊今天就无缘和二位在此喝酒咯。”
张玉听得不免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自己杀敌无数,即便是两军交锋也没有皱过眉头。但如今面对尚如许的从容,自己心中倒是凭空生出来一丝胆怯。一来自己慑于天子的狠绝,二来他没想到自己面前竟然坐的这个人竟然有此的胆魄和决心。
是什么能支撑他主动抬棺与说一不二的天子相抗衡呢?张玉不知道,似乎也不想知道。
“不过能让当今陛下动容,如许兄也真是不简单啊。”
“其实啊,这件事大部分的功劳并不在我。要不是钦天监的监正彭鲁文彭大人出手相助,以‘文星暗淡’来警示陛下,估计我这命也就没了。”
“是这样。”张玉点了点头。
朱能也是第一次听说尚如许中箭之事,惊讶不已。转念仿佛又想到什么事,急忙问道:“诶,如许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没什么不能问的,你说吧。”
“听说,因为这件事克勤先生把如许哥你逐出师门了?”
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的张玉看了眼朱能,又看了眼尚如许。他发现当朱能问及此事时,一惯随和且保持微笑的尚如许,脸上也多了一丝惨淡的神情。
仿佛是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道:“是啊。我平日里追求孟儒之学,兼修墨家。但家师却认为我好左道而失王统,不明儒家大义,对我时常训斥。自从那日宫门抗辩,家师认为我犯了大不敬之罪,于礼不合。终是决定将我逐出师门。要不是师弟方孝孺极力求情,恐怕我连名字都会从师承里面划去的。”
说道此处,尚如许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来我便遇见了大师伯柳庄先生,他把我推荐给寿州陈亨师傅做徒学习武艺,并把这柄鱼肠剑赠我。也是从那时开始,我这一介书生,变成了四海为家的侠客咯。”
听到此处,朱能和张玉觉得自己提到了尚如许的伤心事,不约而同地都不说话了。
倒是尚如许率先提二人“释怀”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如今这样自由自在,浪迹行侠也不错啊。”说着,尚如许拿起半满的葫芦给二人倒酒。
见尚如许如此说,张玉和朱能算是舒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又是朱能率先问道:“欸,如许哥,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为何会来到这滁州城啊?”
听朱能这么问,尚如许停住手,先是四下里瞟了几眼,然后说道:“朝廷当有大事发生。”
“哦?”朱能和张玉相视一眼,又看向尚如许。
“你们刚才也看见了,这城里有兵甲列队而行吧。”
“正是,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兵马。”张玉率先问道。
“我跟了他们一路,沿路调查了一下。这部队应该是成都护卫军,统兵将军是成都左护卫军都指挥使瞿能。”
“成都的兵马,怎么会出现在滁州?”
“这是因为”尚如许刚要说下去,只看见有一匹马和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酒肆外面。
姚天僖领着蓝正筠和彭瑛下车走进了仁和酒肆。
张玉和朱能都回头看了看三个人,他俩并不认识姚天僖,也没看出什么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