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仁忽说:“清早,你二哥打电话说今天和大进一起过来,你去买点菜吧。”
叶德谦答应了。
叶德至家在县城,平日妻子孩子回老家的频率不高,孙子回来就像做客,是要好好备些饭菜。
叶明仁也不过多交代,而是转移了话题:“最近村里边在修路?咱家南场那块地摊上了吗?”
叶德谦说:“没有,说是没钱,不修到那里。”
叶明仁:“没钱?不是说这次上边拨款拨的挺多吗?”
叶德谦嗤笑一声:“别拿支书不当干部,村委会那些人,你还不知道吗?”
二人闲话着,大铁门“咣当”一声,接着听到一人高声道:“四叔,德谦在这儿吗?”
叶德谦闻声从客厅探出头去,看到来人是叶德武,便招呼道:“二哥,你吃饭了吗?”
叶德武明显不是来串门的,他焦急地说:“德谦,你赶紧看看去,火焰山带着一帮人正在南场,非要砍恁家地头的那棵柳树。”
叶德谦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问:“他砍它干吗?”
叶德武说:“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我看他砍树,问为什么砍,有没有对你说,结果你猜怎么着,他横的屎样,说“我想砍就砍”!把我气的,赶紧过来找你了。”
叶明仁听了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南场是老叶家的老地,后来几次分家落到了叶明仁一系手里。这棵大柳树还是自己祖父种的,至今已近百年,叶家几代人都曾在炎炎夏日劳作之余靠着大树纳凉歇息。这棵树送走了叶家几代春秋,见证了爱恨离合。如今却要被砍,他如何不急?
叶德谦深知老父的心,赶紧安慰道,先不要着急,自己去看看再说,这边就要牵电瓶车。叶德武说,你跟我的三轮车去吧,快些。
叶德谦答应着,就上了他的电动三轮车。
二人匆忙感到南场时,火焰山一群人正围着树嚷嚷有词,拉着架势似乎找准角度就要动手。
看到叶德谦过来,火焰山假模假式地皮笑道:“德谦,你家这棵柳树挡路,我砍了。”
叶德谦看到一群人围着自家树动真格的早就难以置信地气爆了,他激动大喊道:“你要砍我家的树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火焰山笑了,似乎叶德谦小题大做,他说:“反正都得砍,想砍了跟你说。”
“谁当的家非得砍?群羊坡没有王法,只有丁法了”,叶德谦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叶德谦到底是一介教书匠,平日一直有意地拒绝与村民一样撒泼打滚地刨食。如今发现,文雅最撑不起一场吵闹。
火焰山故作惊讶地严肃道:“叶德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砍树也不是我的主意,是村里统一规划要修路,你家的树挡路,村委会才决定要砍。”
“屁!路在哪儿?”叶德谦叉腰,指着还是土路的羊肠小道,恨不得破口大骂,一时又找不到骂词,“屁”是他能说出口的最“脏”的话了。他据理力争道:“如果修路修到这里,我的树挡路。不需要老少爷们动手,为了群羊坡的邻居百世,我自己就砍了!现在你给我说路在哪儿?”
叶德谦越说越气愤,火焰山带来的是别庄的树贩子,也没有出来搭话的。日头渐渐升起来,上地的和回家的见有热闹,都凑过来,有的看吵得不像样,出来劝和。
叶德谦见有人站他队,便缓了一口气对那人说:“这树长沟子沿上,修多宽的路能修到树这里?”
随着叶德谦的比划,众人看去,确实即便修路这棵柳树也是无大碍的。
刘弦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