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德谦哼了一声。
不同于叶德谦树亡人亡的拼命,叶德至并未表现出多么重视这棵树,从他的语气中感觉他对修路似乎更在意些。
火焰山见此也有了几分底气:“修不修的,你也是吃公家饭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规划,先准备着,等修到了再砍树不来不及嘛!”
叶德至仿佛真不懂一样,点头道:“咱这路确实也该修,你看现在哪村儿还有土路。”
轻飘飘一句话就像往油锅里滴了一滴水,人群就像四下飞溅的油星子,议论声此起彼伏。
“咱庄里的路是段口公社最差的!”
“公社”这个词现在官方虽然不用,却永远留在了一代人的记忆里。
“可不是嘛,几年前就说修,到现在也不见动静。”
“这个路实在不能走,以前拉平车(人力车的一种)凑合着能过,现在各家各户都是摩托、电动三轮车,路又窄,过不开。”
“一下雨更不行,车轮子塞的都是泥,根本走不动。”
“不是说这次真要修吗?”
“就是,这不都要砍树了,离修路还能有多远?”
“嚇,咱大队一向说的比做的好听——”
“大队的小刘说了,这次只修主干道,这种田间路不修。”
“既然不修砍什么树!”
对呀,大家伙反应过来,既然不修,为什么砍树?
火焰山在这些议论中浑身不自在。他这人没什么大局,更别提荣誉感,但他听大哥的话,大哥就是他的三观。这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明里暗里贬低大哥领导下的大队,还有指桑骂槐的,让他非常生气,奈何法不责众,有怒出不来。
他更无法回答树的问题。看着人越围越多,他丧气地说:“树先不砍了,都回吧。”
树贩子心道不好,做生意的都讲究个好兆头,这么一个开端,今天一天的生意估计都好不了,心里不禁也怨怼起来,带气交涉道:“平白耽误俺一清早,这个怎么算?”
众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他们,只见一向一毛不拔的火焰山,竟然破天荒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钞票,叹为观止。
伐树人嫌弃道:“大清早头炮生意做成这样,今天怎么开张?”
火焰山平白拿出这五十块已经肉疼,看到伐树人嫌弃的眼神,便带点蛮横,粗糙地说:“要不要吧,就这些,多了没有”。
伐熟人无奈,在别人地盘不敢妄动,这是行走江湖的潜规则,搞不好一村人群起攻之,不仅平添**,以后附近三五村的生意都是难做,所谓和气生财嘛。何况,他看今日场景也知群羊坡丁家委实有些霸强,权衡再三,不情不愿地接过来钞票,招呼人上了来时的车,突突突地走了,空荡荡的车厢咣咣当当。
没热闹可看,大家也都散了。叶德武和叶德至打了招呼,也骑着车去地里。
叶德谦这才整个松弛下来,叶德至笑着说:“没事儿了,家走吧。”
兄弟俩慢慢回家。叶德谦说:“丁家最坏,这不明摆着存心要砍树。”
叶德至蹙眉:“最近有什么事得罪他们吗?”
叶德谦说:“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哪有什么事。”又恨恨地说:“他们一贯地没事儿找事儿,想欺负谁欺负谁,坏熊!”
叶德至心里装着叶君舟的事儿,敷衍道:“这几年丁家还这么张狂?”
叶德谦嫌恶又无奈地说:“噫唏,农村的事儿……”。
话尽意不尽,语气中的情绪让叶德至了然